“莱米尔……”</P>

“我在、我在思思身边！我在的……”</P>

突然，小人类没有焦距的眼睛有了目标:惊恐地、乞求地、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眼前人。</P>

“血……有好多、血……我害怕……莱米尔怎么不来接我……”</P>

一刹那，莱米尔的心脏抽痛得难以呼吸。</P>

是不是、它不在的时候，小果子就曾就是这般惶恐无助过？</P>

“思思……”</P>

它颤抖着启唇，哽咽的嗓眼使要说出口的话阻塞不堪，却没管不住泪水。</P>

“对不起……对不起……我接你、我怎么会不去接你呢？我们回天族、好不好，我带你回去、回家……”</P>

眼泪像珠子，刚从堕天使的脸颊滚落到“小果子”脸上，风雪就将其吹动，在细腻的皮肤上留下几道水渍，片刻后又凝华。</P>

“莱米尔不哭、我没有哭……”</P>

“是、不哭，我怎么会哭呢，我该高兴的、思思醒了……”</P>

她并不生动，也不灵动，没去提起家长的模样为何改变。</P>

虚弱的气息被困在更虚弱的躯壳里，如发丝般危浅，却被迫系挂着沉重的希冀。</P>

“我们回家吧、思思、回家好不好……你睡着时，我遇见了好多有趣故事，回去讲给你听。思思可不要又听到一半就打盹儿了，听我讲完，好不好？”</P>

再顾不上别人了，莱米尔抱着“小果子”起身。</P>

不知小人儿哪里来的力气，她回搂上堕天使的脖颈，努力抬起上身。</P>

早被霜雪吹寒的双唇轻轻点在有温度的脸颊上，鼻尖也无意触碰其上，便一齐晕开些粉红。</P>

犹如色泽不净的梨花，或是色泽冷淡的桃花，又倔强地不跻于二者之列。</P>

“先、回去了……”</P>

她还伏在它耳侧。</P>

话音轻轻的，这样悄然讲出一串串私语，是非常可爱的小动作。</P>

“好、回家！回家！”</P>

“很远很远……很沉很沉……莱米尔、身体不能回去的……”</P>

“能的、可以的！思思真傻、怎么会不能呢？一点儿都不远、一点儿都不沉，无论如何、我都带你回天族。我一定带思思回去。”</P>

深陷在不同的时间轨迹的人，对话在滞后的相逢里，自说自话，匆匆一面。</P>

“我们现在就走！现在！”</P>

它展翼，纵使展翼，仍难有方向。</P>

“要先回去、神树……嗯、不想……离开你……”</P>

“小果子”把脑袋靠在家长的肩上，细柔柔的哼咛地从她的口中飘出，怎么看怎么娇伶可掬。</P>

“别不来找我……”</P>

“找你、你去哪里都找你！”</P>

慌不择言，慌而忘言，堕天使只是一个劲儿地顺着“小果子”的撒娇的话语回应。</P>

“要等我、久一点点……路太远了、身体沉、要等我久一点……不能和你一起回家了……”</P>

“思思说什么……什么等、我不等！我已经等了两千年了！思思已经让我等了好久、求你不要再让我等了！思思不要再离开了！”</P>

“莱米尔……莱……”</P>

它总爱靠在家长肩上被哄着入睡。</P>

“思思？思思……要说什么？思思怎么不说话了？思思睡着了？”</P>

莱米尔小心翼翼地扶起“小果子”的脑袋察看她的情况，动作幅度极小，可还是让她的手臂从肩上垂垂滑下了。</P>

她嘴角挂着笑意，周身恒凉，稍一不遮挡，霜花就飘落在她脸上。</P>

“思思、思思……怎么又不听人讲完话就睡着了？思思、思思起来吧……思思！爱思！爱思！思思！”</P>

雪实在太大了，黑色的羽翼沾了一层也显得纯白。</P>

“我等的！你告诉我还有多久？思思起来告诉我一句好不好？我怎么会不等、我等的！多久我都等啊、只要你再回来……我等……”</P>

拭去眉间雪色，那里明堂堂的，什么印记都没有。</P>

气息也没有，温度也没有。</P>

呼喊被凝绝在冷涩里，龙吟也被阻隔在冰晶里，谁的声音都传不到谁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