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某个密林中的傍晚,满身是血的落霞掀起马车的车帘,笑着对她说:“主子别怕!他们在路上了……我……您笑一个……算是原谅我没本事……好不好?”
直到,不知今夕何年的畅心阁里,面无表情的秋水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握上那把其实并未开锋的匕首,而后又变成一具被一剑穿胸的尸体,带着秘密被送出了大昭宫。
三人沉默又古怪地在廊下立了许久,一阵风卷着院中的银杏叶打到了落霞的发上,袁隽幽幽回了神,继续往外书房去寻祖父。
才在书房门外“三省”牌匾下站定,便见吴庸自屋内走出,乍见袁隽却是一愣,匆匆行了个礼,赶忙打起帘子迎袁隽进屋:“小主人怎么……快进屋快进屋!这……还没大好呢!”又抓紧责备了落霞、秋水两句:“这要又冻病了怎么好?你们两个也不……”
吴庸扫了眼面上虽仍带着病态,神情却益发冷峻威严的小主人,咽下了还没说完的话,止住脚步,与落霞、秋水一同在外间候着,目送着袁隽拐进东厢。当下,三人一对眼色,如今的小主人(主子)还真拦不住。
袁成听见外间的响动,早早起身,扶住了准备行礼的孙女,满是怜爱地责备:“隽儿又不懂事!起风的日子,出屋做甚?快坐那儿去,祖父椅子上刚铺上厚毡垫,暖和些。”
袁隽有些想哭。她忽然听不清祖父正说的话,耳边只反反复复断断续续不成句的声音:“国子监祭酒袁成……纵孙投敌……处凌迟。”
察觉孙女脸色惨白、双眼通红,紧咬下唇、四肢僵直,袁成心猛地一揪,一时竟不能开口成言,又见袁隽突然跪下,听她一字一顿道:“孙女不回去!”
袁成听懂了她的话,反倒放松了下来,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句:
“那便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