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隽脑袋一空,下意识做出动作,掉转矛头向下。
她只能看清萧凌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光,极亮,就像回到朝阳殿,她和他之间,隔着殿门,隔了生死。
袁隽设想过很多与萧凌再见的场景,只没想过会是这样。她突然想哭。
“公主,您小心着,就在前头了!”
树林里传来一阵嘈杂,让袁隽回了神,将矛掷向一边,瞄了眼萧凌古怪的神色,也不说什么,朝传出人声的相反方向疾步而去。才走没几步,腕上一紧,被带着跑了起来。
萧凌拽着袁隽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只是方才袁隽看向他的眼神,让他心里没着没落的,见她离开,更是心慌,想都没想就抓着她一起跑了起来。他们跑了很久,很远,袁隽快要喘不上气的时候,用力一挣,刹住了脚步。
“萧诺一,你跑什么!”
“袁祎然,你躲什么!”
……
两人同时开口,皆是一愣。很快,萧凌像是发现了什么,眼睛又晃眼得亮了起来,看得袁隽极不自在。
“已经知道我的表字了?”许久,萧凌的声音响起,有些戏谑,像在逗小孩。
“不是我的‘祎’嘛……”袁隽脱口而出,猛地意识到不妥。
她不该知道他的表字。
萧凌去年及冠才取了字,且从未在来信中提起,她不该知道的,更不该知道他的表字到底是哪两个字。
然而,更加不该的,是她这话的语气——
似在嗔怪!
果然,萧凌笑了。
袁隽发誓自己绝不是故意撒娇,她之所以这么说,都是有缘由的。
前世,萧凌要更早一些入京,那时她还在“公主学阁”伴读。见到萧凌的那天,上的是术数课,袁隽对术数很有天赋,钱博士讲得浅,她便没怎么在意听,只隔着窗户望野眼。
其实,她本来应当坐在头排正中,但她一来懒得跟乐平公主争长短,二来不想近距离怼上诸位德高望重博士老先生的脸,便主动要求坐到窗边最后的位置,发呆晒太阳什么的,刚刚好。
见得意学生不专心,钱博士点了袁隽答题,倒也没错。袁隽刚要坐下,就见窗外突然冒出个男子,吓了一大跳,碰倒了支棱窗户的短杆,整扇窗砸下,好大的声响,所有人怒目瞪视着她,钱博士也语气严厉地问她:“安平公主,这是做甚!”
没等她开口,学阁的门先开了,一个声音在门口说:“怪我!吓着她了,博士可别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