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两位跟着沈婧一起来的姑娘开了口,其中那位碧色短襦的姑娘便道:“乔姑娘这发式,若是将后压取下来,只怕一头的头发都要散了,如何成个体统?”
另一位穿着烟紫色缂丝袄儿姑娘却一脸无所谓地道:“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咱们今日只当来看热闹就行,她们平日里说不定就是这样玩儿的呢!”
在场这些姑娘家便是方才不知道这两位身份的,这么一会儿也能跟自己身旁的女伴打听出来了,众人便不敢再开口。
宋雨薇咬了咬牙,若是今日出了这样的乱子,她可就真没法跟长辈交代了。
她纵然好脾气,这会儿心里头也难免怨怪起沈婧来。
好好的在她家发什么疯?还要拿她的客人做筏子!
所以当下语气也冷淡了下来,“沈大姑娘,若是您真想与乔大姑娘压下彩头比一场,只怕还是换个地方比较好,今日是我家小侄子的满月礼,里里外外多少长辈看着,今日早就说好了,姐妹们之间玩闹而已,彩头不彩的,实在是未曾准备。”
事情闹到这个份上,哪里还有人有心思玩什么投壶,巴不得赶紧坐下来好好看戏。
这戏就是再不好看,也比眼前这一出看得叫人舒心。
沈婧看着宋雨薇已经沉下来的脸色,再看那两位的神色,便知道今日想要再为难乔玉言已不大可能,便冷哼了一声,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既然没有别人再比,那这一场投壶,乔大姑娘可就垫底了,愿赌服输!”
意思就是今日投壶之初定下的规矩,乔玉言必须得要遵守。
宋雨薇看那坐在沈婧旁边的那两位丝毫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便皱了皱眉,只能无奈地看向乔玉言。
今日是宋家的喜宴,整个宋家,上至宋家老太太,下至宋雨薇,都是极和气的人。
乔玉言自然不会叫人家家里为难,更何况,老太太和宋家老太太还是多少年的手帕交,便笑着应了,“自然是愿赌服输,我再不会赖的。”
说完便独自一人下了楼,顺着宋雨薇说的路往荷花池那边走。
直走到外头,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之前几次出门,都是老太太拖着她一道出来的,这些世家之间的关系,她其实没有什么兴趣,所知道的也都是管理家中人情往来的时候,所学习到的一些。
如今看来这还远远不够,比如今日这忽然冒出来的沈大姑娘,她就实在闹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人。
她回去还是得好好找找原因,到底是因为她个人的缘故,还是因为乔家。
再仔细想想,前世她好像跟这个沈大姑娘根本就没有什么交集,也从未得对方的对付,这么看来,那就是重生之后才发生的事儿了。
她仔细将重生以来少数的几次出门仔细地想了一遍,还没有理清楚,就有一个小丫鬟笑着道:“是乔家姑娘吧?”
乔玉言一看她身上的衣裳,知是宋家的丫鬟,便笑着点了点头。
“姑娘方才已经吩咐了下来,荷池往这条道过去,那边已经有人在采莲蓬了,姑娘选一支带回去就行。”
乔玉言顺着她的手看过去,是一条铺着碎石的小道,经过一道由两从翠竹修饰的月洞门,再往里去就看不见了。
那丫鬟指完了路便行礼告退,“姑娘得独自去采莲蓬奴婢就不好跟过去了,这便告退了。”
乔玉言笑着道谢,才往翠竹的方向而去。
宋家的园子极大,曲折的游廊就不要说了,假山亭台更是一步一景,分明是下了很大功夫设计的。
眼前的这道月洞门便完完全全是由道路两旁的翠竹架构成的,中间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样的布置,瞧上去浑然天成,又别有一番意趣。
每一处景致还提了牌匾对联,大约都是出自宋雨薇的曾祖父,乔玉言自认没有什么学问,读起来都觉得意味无穷。
这里没有那群叽叽喳喳的姑娘,倒是正好叫她放松放松,倒省得还要听她们说一句话,便咂摸一回,实在伤神。
心里头正觉得自在,忽然听到一个陌生的笑声,从一旁的巨石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