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说货舱票是最便宜的票呢。放眼望去,货舱里塞了不少铁壳箱,货箱可以拿来当座椅床铺,刚上来的乘客顺手便把行李丢上去,抓一把茅草拿来垫屁股,吴寨有模有样地学着,稍晚一步只抢到了一小根,人挤人的地方连不值钱的茅草都成了炙手可热的资源,手慢的就只得屁股亲铁皮。
吴寨扫一眼四周,看装束打扮也明白都是些底层人民,忽而闪过一个念头:万一遇上劫匪可怎么办?门口那两三声铿锵有力的吆喝立刻打消吴寨的担心,只见一车顶高的蒙面大汉手持棍棒正催促乘客上车,胸前疑似工牌的金属牌挂在乌黑的胸甲上,内里是一件奇特材质的衬衣,蜂巢状的纹路若隐若现,关节都有金属护具保护,最显眼的当属腰间的短管枪,就这通身气势,一般贼人早就吓破胆了。
这位武装人员的确是列车乘务员,只不过属于外包的安保公司,集安保与服务于一体,派过来的也都是些高手,没事儿不宜招惹这群人,被打死打残乘务员也无责任,一般劫匪还是抛弃幻想为妙。
乘务员把货舱门一关,吃喝拉撒都得在这密不透风的空间里,列车刚起步便有个柳獐族人借着茅草堆脱裤子大号,另一个似乎是混迹山林、蓬头垢面的野狐禅老人无奈地瞥了那家伙一眼,立刻点上烟锅子,一个劲儿往那边吐烟气,还有个翼刃族的姑娘完全不在意,拿出热气腾腾的韭菜包子大快朵颐。
这还没完,有抠脚的,放屁的,自带体味的,吴寨差点背过气去,仿佛是几百种气味在空气里你侬我侬的缠绵,干柴烈火般的碰撞,居然还下了“崽儿”,诞生出集百种气味于一身的“臭”,真乃臭中之王。
瑞儿倒是见怪不怪,她悠闲地坐在货箱上,对着面小巧的手镜一阵搔首弄姿。
“哎呀,忘告诉你了,坐货舱你得封住鼻息,不然就得多掏钱买坐票,实在不会,你问人借个除臭片塞在嘴里,再不然,闻习惯就好。”
吴寨感觉自己明显是被瑞儿耍了,这丫头淘气的很,欺负她一个失忆的老实人有什么好玩的。正在苦恼之际,那位抽烟的野狐禅开口道:“这位道友,何故与她戏耍?你帮她封了不就了事。”
瑞儿的双眼从镜子挪开,冷冷地白了一眼那位野狐禅,她也不答话,照旧对着镜子装扮。
“小丫头,你过来。”野狐禅招招手,吴寨捂着嘴和肚子凑过去,但见这位山野老者雪鬓霜毛,半秃脑袋上一顶杂乱的发髻,杵一根扭曲八歪的长杖,手似枯木枝条,齿如陈年黄玉,稀溜溜两缕长须,一双冲天白眉,双眸炯炯有神,一看便不是寻常人。
他笑着,喉咙里仿佛卡着异物:“看你也是个习武之人,封闭鼻息是基础之中的基础,你师父没教过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