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想起了以前，他是学医的。</P>

如果当初坚定学医，是不是有所不同——</P>

至少可以多救一两个人？</P>

“文字救不了中华人，学医至少还能救一到两个人。”</P>

这样的声音开始如梦魇一般回荡在他的脑海里。</P>

可救了之后呢？</P>

依旧看着他们麻木不仁，行尸走肉的活在这个看不到希望，令人窒息的世道？</P>

错了。</P>

文字救不了人。</P>

但救得了死去的精气神！</P>

精气神，能挺骨气、脊梁。</P>

骨气、脊梁，才能救中华。</P>

所以文字比学医有用，笔比手术刀有用！</P>

鲁讯重新睁开了眼睛。</P>

再睁开时，眼里的怒火仿佛喷发的火山，要溢出来了一样。</P>

于是在寒风中，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他翻开了自己的小说集，不顾四周人诧异的目光，大声宣读起来。</P>

“我想，世界如此对立，又如此丰满，那是存在与虚空，希望与绝望的天人交战——绝望之为虚妄，正与希望相同。”</P>

“以后的事，我可不知道了，你们要知道，可以掘开沙山，看看古城，闸门下许有一个死尸，闸门里是一个还是两个。”</P>

声音越来越大声，鲁讯的眼睛，也越来越亮。</P>

这一刻他品尝到了孤独，但是也感受到了力量的滋生。</P>

“原来，文字也可以那么充满希望……”</P>

喃喃着，耳边像是出现了恢弘的呐喊声。</P>

人来人往的街道尽头，恍惚间走来一群身影。</P>

每个人都一身黑色中山长袍，手里拿着《新青年》的书籍，或留着胡子，或戴着眼镜，一丝不苟，面目严肃，心忧苍生。</P>

那是陈仲甫、李守长、胡氏他们……</P>

昔日那一批共同在京大伏案写文的战友们！</P>

他们现在也走上了各自的道路，各自的救国之道。</P>

也包括他自己。</P>

“现在我们都走上了自己的救国之路，会遇到困难，遇到阻碍，但是不要放弃。”</P>

“要呐喊啊！！”</P>

小说集传播了出去，又如一道惊雷，狠狠落在这个时代。</P>

“《狂人日记》的作者，又出新作品了！”</P>

“《呐喊》！呐喊……”</P>

水木、京大……</P>

京城各大学校的学子们都沸腾了，飞奔回课堂，聚在一起，围着阅读这本小说集。</P>

犀利的言辞，字里行间的悲壮与绝望，字仿佛是活的，化作一柄利剑，深深刺入所有阅读者的心脏。</P>

一个人吃人的黑色时代就这样展露在眼前，不反抗，不呐喊，就只有被掏心挖肺的份儿。</P>

“当年那个执笔为战的先生，卷土重来了……”</P>

呐喊的一年，画面一变。</P>

如今，寒冬来了。</P>

逸仙咳嗽得越来越厉害了，可他坚持办着公。</P>

此刻，他等在办公室里，等待着一个人。</P>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来了。</P>

依旧是一身黑色长袍，脸上，留着严肃的胡子。</P>

开门的刹那，李守长开口：“先改组，再合作，最后，人们站起来当家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