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李六子那十几个人又返回来了。
“盎,你是谁?(干啥地)”长脖子李厉声问。
“盎,里码人。(和你是同行)”田殿阁回了他。
“这线上的货,都是六爷的哈,你们敢分篇子?(这条道上,是六爷的地盘,你们敢抢他的生意)”长脖子李接着问。
“达摩老祖威武,往们哥俩不敢起屁。平时不在这儿别梁子,今儿个找结梁子的插了。(祖师爷在上,我们哥俩不敢闹事,平时不在这儿劫道,今天专门追杀仇人)”田殿阁把手中的枪拎在手上,枪口冲着地面,“我压着腕呢。(我们的枪不对着朋友)”
长脖子李上下打量了俩人一番,说:“往们也闭着火呢。碰碰码,报个蔓吧(我们枪里有子弹,没上膛,交个朋友,报个姓吧。)”
“小的不才,苦辣酸蔓。(我姓田)”田殿阁右手一抱左手,举过左肩说。
“一年四蔓。(我姓季)”季凤轩右手一抱左手,举过左肩,看了一眼李六子,反问,“你家六爷可是一脚门蔓?(你家六爷是姓李吗)”
长脖子李和李六子都大吃一惊,眉头一皱,心想他们知道我们的来路?
不过,长脖子李却故作镇静地说:“碰码归碰码,咱们有点顶。我说了线上的货,都是六爷的。看你们俩春点开得溜,枪和马全留下,把那两条狗带走吧。(见面归见面,我们之间没交情。我说了,这地盘是六爷的。看你们行话说的好,是个行内人,枪和马全留下,把那两条狗带走吧)”
“盎?啥?”季凤轩听了不干了,“鬼子是往们打死的,所有的战利品就该是往们的!你们凭啥要枪和马?李六子你不讲江湖道义,这黑吃黑,也太黑了吧?”
“唵?不愿意?我摘了你的瓢!(砍了你的脑袋)”李六子突然把刀架到季凤轩的脖子上。
“呱哒呱、呱哒呱——”就在这时,南面的山头上突然传来了打竹板的声音,接着有人说起了快板书:
“枪是梗,弹是花,
一无姓来二无家;
走着吃,打着花,
江湖路上是一家。”
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王瞎子的。
王瞎子的声音,大西沟川人是再熟悉不过了。
可在这挡山子地界,荒山野岭的,李六子听了就感觉头皮发麻。
李六子斜眼寻声望去,隔着水泡子,就见南面山上龙头的位置站着一百多号人,上百条枪对着他们。
王瞎子在这一百多号人中间打着竹板,说着段子。
他的身边还站着草上飞。
“盎?飞长官?!”李六子赶紧把季凤轩扔在一边,退后一步。
“唵?!队长?政委?”田殿阁和季凤轩也感到惊讶,不过,脸上露出了笑容。
“盎,李六子呀,你让我找得好苦呀!”草上飞摆弄着大肚盒子枪说,“津生泰一战,你当了逃兵。按军法处置的话,今儿个,你该活到头了吧?”
“盎,飞长官,我李六子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是……唉!”李六子一摆手,让胡子们把枪放下,哀叹一声说,“飞长官既然军纪严明,我李六子认了!”
“哈哈哈……”草上飞大笑一声,“只是什么?只是我的部队对护乡队太苛刻了,是吧?有情绪?你李六子既然拉了绺子,立了山头,就该知道什么是规矩!逃兵,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