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逸仙写完信,交给弘道,和弘道告辞。
侯张氏赶紧把侯文斌手中的笔抢过来,还给弘道。
侯文斌却哭闹着往回抢。
弘道看了,笑着说:“盎,这笔就送给他了!”
毛笔重新回到侯文斌的手上,他笑了,嘴里不住地说:“党——党——”
“党——是啥意思呀?”包逸仙逗着侯文斌问。
“党,长也。一聚之所尊长也。”弘道却在一旁解释道,“好呀,大气!”
侯张氏和包逸仙从禅房里出来,又遇到刁鬼。
包逸仙把包里的干粮拿出来送给他。
刁鬼连连点头致谢,拿着干粮转身跑了。
和弘道道别后,侯张氏和包逸仙一路上谈起了刁鬼祖上的传奇经历。
“唉——人呀,真的是没处说去。”侯张氏换了一下胳膊抱着侯文斌,说,“就说刁鬼吧,他家祖上的日子,那可是过得油光水滑的,大西沟川有名的财主。可到了他哥俩这儿,就败坏没了。”
“唵?他祖上到底有多红火呀?”
“盎,说这话,还得从你公公从皇上那辈儿说起。”侯张氏说,“你该听说过,白三阎王抢劫粮捕府街的事儿吧?要讲刁家的事儿,就得先说说这个白三阎王的爹——白起来。”
白起来也是山东人。为了活命,他挑着柳条筐带着孩子老婆闯关东了。
到了古北口密云县桃花峪的时候,白起来的大儿子白龙翔突然浑身滚烫,喘不上气来。眼看着当时唯一的儿子翻着白眼,要没命了,白起来急得蹲在地上哭起来。
这时正好路过一个老太太,看看白起来,又看看孩子的样子,说:“盎,看这孩子呀,好像是撞着啥了(妖邪附体)!村里有个察玛(萨满教中伺候老佛爷的人,人神中介,类似佛教中的和尚),是满人,请她来走走大神赶赶吧!”
有病乱求医,白起来就到桃花峪找到了这个满族察玛,请她来走大神驱病。
让白起来感到欣喜的是,经过这个察玛三天三夜的走大神,白龙翔的身子不烫了,只是还喘着粗气。
这个察玛又把晒干的达子香叶点燃,在白龙翔鼻子下熏。
熏了半个时辰,孩子竟然不喘了。
见把孩子的命救过来了,白起来对那个察玛千恩万谢,把唯一一点盘缠拿出来送给她。
察玛看了一眼摆摆手,没有接他的钱。
白起来以为察玛嫌弃钱少,就把挂在脖子上一枚祖传的古钱摘下来送给她。
察玛接过那枚古钱,吹了一口气,在耳朵边听听,又重新给白起来挂在脖子上。
白起来不明白啥意思,周边的村民告诉他,察玛走大神不能收钱财,是免费的,只为积攒功德。
白起来听了更是感激的不得了,一个大男人,眼泪又一下子流了出来。
临行前,白起来问那个察玛:“盎,神人呀,我这去口外啊,山高路远的,你给我算算,到哪能安个家呀?!”
察玛闭上眼睛,把手里的抓鼓敲了几下,又扭了扭腰肢,把腰铃扭得乱响,唱道:
“扎昆背色,京鸟勒么金那么。
乌云背色也金勒么金那么。
伊能也伊车得也,
片儿耶我丝混得!……(大致意思是,老佛爷呀,请您收下吧,收下这匹马)”
白起来听不懂这满语的祷告,弄得一头雾水。
察玛跳着扭着,最后用汉语说了句:“白马上房之地,就是你的安身之所。”
说完转身走了,再也没有回头。
从此,白起来就记住了这白马上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