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P>
一个月后的六月初，北京某区民政局门口，早上还没开门呢，就有人在门口等着。</P>
何泽琳坐在台阶上，从车上下来后，她就再也走不动了。</P>
“浩然，你真的要和我离婚？我说了我会改的，我不会再听我妈的了。”她的眼泪又涌出来，这一个月，她常哭，眼睛都快哭瞎了。</P>
原本她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觉得那些日子姚浩然的冷淡只是因为事发当天的愁绪，只要过些日子，她再好好求求就好了。</P>
犹如之前的无数次一样，虽然她心里无比清楚：这次不一样。</P>
月子期间，姚浩然是个好父亲，好丈夫，他几乎没躺下来睡过，一直就是半靠在床头半睡半醒，就怕儿子半夜哭闹把妻子吵醒。</P>
而且，无论何母说什么，他都一言不发，任凭她做主。</P>
何泽琳一边内心忐忑一边抱着侥幸心理，直到前天满月，当晚，姚浩然就提出了离婚。</P>
无论何泽琳怎么说，怎么求，认错也好，眼泪也好，他都没有丝毫动摇。</P>
“我已经把我能给你的都给你了，我只求离婚，速离。”姚浩然递给她一包纸巾，表情是千帆过后的疲倦。</P>
疲倦到了骨子里，是难以述说的苍凉。</P>
“别再说这些了，没用了。”他说，避开了何泽琳想靠过来的动作，“你可以不离，你在哺乳期，我也没办法，但我不会住家里了，我要搬回我父母家去。”</P>
姚大舅妈身体不太好，出院一个月还一直靠大量吃药维持着，人老了十岁不止。</P>
“你有母亲，我也有爹娘，泽琳，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吧。”姚浩然神情凄然。</P>
何泽琳捂着脸，眼泪潸然而下。</P>
她早该明白，爱情情短，恩情绵长，夫妻之间和外人一样，最后讲究的，不过是个不亏不欠。</P>
是她自己软弱，生生断送掉了他们十几年的感情，把婚姻逼上了绝路。</P>
02</P>
同一时刻的浙江，横店影视城的某处。</P>
万姿看着外面白花花的太阳，觉得自己快暴毙。</P>
这几天，气温已经高到让人叹息，直破38度大关，让人汗如雨下。</P>
距离展会结束过去了三个月，他们量产也已经两个月，生产全面稳定，一千五百件星月辉生产过半，后面的订单也有后续，一切都很顺利。</P>
“万燃”经过姚浩然一次又一次努力谈判和妥协之后，历经一个多月，终于易主。</P>
新东家——段红工作室，他们终于如愿，万姿冷眼旁观。</P>
“据说，扣掉所有的赔偿金和罚款什么七七八八的，“万燃”只卖了四十万，还不够当初给你的。”屋檐下，季齐和万姿并肩，他叹气。</P>
万姿笑了笑不说话，接过他递过来的冰汽水喝了一大口。</P>
“你说，有一天“凤来”会不会和“万燃”打擂台啊？”季齐突然问。</P>
“不会，毕竟方向不一样，“万燃”走的是演出服，常服只贴牌当中间商，而我们走的是常服，并且只生产自己的品牌。”</P>
季齐想了想，抬手指了指对面的“横店影视城”几个字，万姿哑了一下，笑了起来。</P>
这话也不对，她这次来横店，不就是要和剧组服装师庄哥谈业务，想拿到大型历史剧的订单吗？这不也是演出服？</P>
她笑得灿烂阳光，和她身上的白衬衣一样，看起来灿烂耀眼极了。</P>
季齐盯着她看了一眼，移开了眼睛，深深吸了口气。</P>
他最近都在外面，云南某县的旅游部门办了个民俗风情文化节，请他去做策划和统筹，他奔波了一个多月。</P>
原以为已经慢慢放下了的，没想到还是会觉得有点……一点点的……他咳了咳，不太舒服。</P>
还是离开得不够久，要是再久一点，就不会那么别扭了，季齐心想。</P>
“哎，你不是刚从云南到上海嘛，怎么今天也跑横店了？”万姿突然问。</P>
季齐顿了好一会，搓了搓手指上冰饮料瓶上的水珠：“我来找你的。”</P>
03</P>
他的确是来找万姿的，距离九月的乌镇戏剧节还有三个月，今年他想把设计图纸的任务，交给“凤来”。</P>
“你还是给“万燃”吧，那里有魏源，段红还是你姐的老友，“凤来”如今刚起步，我不想树敌。”</P>
“就几套男女主的服装，我给你开高价，好不好？”</P>
季齐不是没找过段红他们，但魏源的稿子他很不满意。</P>
都是些啥啊，丑得没法看，他只能回头找万姿。</P>
“我听说你最近给星月辉设计了很多男装，样品效果很好，在试生产了，你还有再设计的能力，就给我匀一点呗。”季齐嬉皮笑脸。</P>
万姿信口开河：“行啊，一张图三十万，做不做？”</P>
“做。”季齐回答得毫不犹豫，把万姿吓了一跳。</P>
她瞪着他，圆溜溜的黑眼睛倒映着蓝天，还没说下一句呢，就被人叫了名字。</P>
“万总！”高大的剧组服装师庄哥，抹着汗从人群中走来，他终于忙完了。</P>
万姿转身迎上去，极快地把季齐丢在脑后。</P>
季齐跟上去，晃晃悠悠，像个小跟班。</P>
04</P>
此刻的印度孟买，也是流火四处飞窜，陆景明这是第一次单独来这边，来了三天，一切进展顺利。</P>
他站在25层楼办公室窗户旁，正在向辛启明汇报情况。</P>
“我这两个月让他们在孟买期货市场的投资增长额比去年同期翻了一倍，等会儿张文洋约了和我见面。”</P>
最近张文洋在孟买，他是一周前到的，陆景明过来等的就是这个单独见面的机会。</P>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声音温和却清冷，“辛先生，第一次和豺狼见面，你有什么要提醒我的？”</P>
电话那头，辛启明笑了几声，听起来很轻松：“我没什么要提醒的，你让我很放心。”</P>
心机深沉，手段狠辣，外表温和清俊，还好不是大奸大恶之徒。</P>
陆景明也笑了几声：“我不会很快和他建立合作，他要观察我，我同样也要观察他，所以这次，请辛先生不要抱很大的希望，我们只是见个面聊聊。”</P>
他的手指在玻璃上敲了敲，“我估计，他顶多给我三分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