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明灯都是用阻燃材料做成的，安全性很强，只是有点单调，只有原纸和简单的图案，实在不够看。</P>
万姿在给自己的灯画画，几笔勾勒，一只小白兔就出现在灯笼上，栩栩如生。</P>
“真好看，给我也画一个吧。”季齐伸手把自己的灯递过来。</P>
“你要画什么？”万姿接过来，问。</P>
“随便，你觉得什么好看就画什么。”季齐说。</P>
万姿眯了眯眼睛：“我觉得什么都不画最好看。”</P>
曹依依乐，季齐抬手佯装要揍人，万姿边躲边笑，画了一只卷着毛的羊：“喏，你刚才的烤全羊没少吃，给你再画一只羊。”</P>
季齐哭笑不得，但也没反对，接过来对着光看，兴致勃勃，左看右看。</P>
他们的隔壁也是三个成群，周雪，朱梓琪和许欢宴，那边同样不消停，周雪负责画画，他们负责说。</P>
说来说去的主题，都是劝说周雪再做一次手术。</P>
前两日，那个德国教授来了北京，给周雪作了全面检查，说可以试试，他能在周雪的声带上再做一个手术，声音能恢复百分之八十，不会再那么可怖。</P>
只是手术费用高昂，人民币要十几万，而且这种手术，没法走医保，只能自己消化。</P>
周雪不想做，她舍不得钱，也没钱。</P>
她觉得自己的声音不好，那就不说话或者少说话好了，花那么多钱，太贵了。</P>
所以，无论许欢宴还有朱梓琪怎么劝她都没用，她都是摇头。</P>
05</P>
“不想做？”万姿在旁边听了半天，“周雪，真不想做？那你就要一辈子顶着个比破锣还难听的嗓子说话了哎。”</P>
说破锣还好听点，至少还带点响，周雪现在的声音，三句有两句只有口型没声音，要不然就是嘶嘶嘶的声音，跟蛇吐信差不多。</P>
她已经越来越不爱开口了，常常一连好几天都不说话。</P>
万姿身子后倾拍了拍周雪：“趁时间还短，还来得及补救，赶紧补救吧。”</P>
周雪回头看着万姿，犹豫了一瞬：“贵。”</P>
简单明了，一个字。</P>
许欢宴一脸焦急还想说什么，被万姿抢了先：“贵啥贵啊，十几万买你双眼睛你干不干？”</P>
周雪果断摇头。</P>
“那耳朵呢，十几万换你一辈子听不见呢？”</P>
周雪再摇头。</P>
万姿捏了她的脸颊一下，再敲了敲她的手背，一个个问过去，周雪无一例外，全部摇头。</P>
“那不就得了，这些你都不换，因为价值千金，那你的嗓子也是一样的，十几万换你能开口，多划算的买卖啊。”</P>
周雪看了许欢宴一眼，许欢宴双手一摊，频频点头，很郑重。</P>
“我就是这个意思啊，你要真觉得欠了我，就好好活着，多画些好图，以后无论有没有凤来，你都能做个能出能进的独立设计师。”</P>
万姿听这话有些不对劲，手里的笔杆子挥过去，“什么叫有没有凤来？你皮痒是不是？”</P>
许欢宴哈哈大笑，躺平任揍，绝不还手。</P>
周雪看着万姿，万姿点头，她犹豫了半晌，终于也点点头。</P>
06</P>
“万姿，”季齐喊她，“离放灯还有一会儿，我现在下山拉几箱啤酒，你跟不跟我去？”</P>
万姿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去。”</P>
两人上车，车子顺着山路一直向下，农家乐的存货不够，他们约好的是山另一侧小村庄的一个小卖部，说好了时间去提酒。</P>
万姿扣好安全带，扭头去看季齐：“夜路，又都是下坡，开慢点。”</P>
“没事，以前在贵州那边做节目的时候，常在山里跑夜路，那真是九曲十八弯的。”</P>
季齐哈哈笑，牙齿整齐漂亮，整个人说不出的爽朗透亮，在夜色中发光。</P>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车子很快就下了山，他们到了小卖部。</P>
这个小卖部还是一个小型的麻将馆，左边小货架摆满了货物，右边架了两张桌子在打麻将。</P>
十几个人挤在十几个方的空间里，空气浑浊，酒气和烟气混杂。</P>
来了两个生面孔，大家都伸长脖子往这边看。</P>
万姿站在车子旁没进去，季齐自己下车搬酒，然后付钱。</P>
夜空澄澈，星星像钻石一样洒满了天空，万姿靠在车门上看天。</P>
交易很快，季齐准备上车，有个酒徒兼赌徒喊了一句：“你们是从北京来的吗？”</P>
季齐回头看了一眼，拉开车门把万姿推进去，笑着：“是啊。”</P>
他没再啰嗦，也看不出任何异样，但还是感觉到了不安。</P>
立即上车，季齐倒车离开。</P>
车子一路往前开，很快就把小卖部远远抛在脑后，眼看着也出了村，快并入山路了，季齐松了口气。</P>
“怎么了？”万姿问。</P>
“不知道，就是感觉不太好，那里人太多太乱了。”季齐说。</P>
万姿笑他：“你想太多了，这么晚了来买酒，人家对我们有好奇也是正常的。”</P>
而且这片草地赫赫有名，从天津，承德，河北本省过来的人都很多，做的就是游客生意。</P>
她话还没说完，季齐的手机就响了，响了一声就断，这边信号都不好。</P>
是小卖部的电话，季齐打了好几个回去才打通，才知道自己撤走得太匆忙，竟把对讲机落在了柜台上。</P>
“我已经找人给你送过去了，说抄小路送到村头了，你过去拿。”小卖部的老板说。</P>
季齐答应了一声，小路离得还不远，在五百米的身后。</P>
“我对讲机掉店里了，我去拿，你在车里等我。”季齐说。</P>
万姿嗯了声，看着他推开车门下了车。</P>
季齐沿着来路往回走，星空辽阔，照不亮这条路，他顺着路边走，天色昏暗，脚下坑洼。</P>
路两边有几棵树，是草原上不多见的那种粗壮的歪脖子树，季齐听见了动静，侧头去看，却没看到人影。</P>
他顿了顿，脚步缓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