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舟褀的房子是四室的,林落乔睡的是次卧。
这人就像哄小孩一样,每晚抱她上床以后都要在睡前时间腻歪一会儿才走。
这天白天多睡了会儿午觉,林落乔也不觉得困,陆舟褀把他藏在床底下的一堆旧物搬上床来翻。
铁盒子里装了许多明信片,乱七八糟的小纸条和好看的小本子,把数十年的时间都杂糅成一团凌乱的回忆。
明信片有的泛了黄,有的却还很新,一看时间从2000年到四年前的居然都有,都无一例外是陆舟褀自己寄给自己的。
大部分是他在外面旅游的时候寄回来的,小部分邮票格是空缺的,看来是自己写的,还夹着一两张青涩的照片。
“今天我去剪了头发,没有你的日子,时间和长发不过是留白。”
下面是一张照片,光线昏暗发蓝,带着毛线帽的陆舟褀留着过耳的长发,嘴里叼着一根烟,望向镜头的眼神却清澈又懵懂。
照片下面的日期是2016年3月16日。
林落乔的手指顿了顿,感觉真是极致的矛盾体。
“你抽烟吗?”她问。
“戒了戒了,”他连忙摆摆手,“做练习生的时候就戒了。”
林落乔的手指摩挲着少年模糊又干净的脸颊,“很辛苦吧?”
“嗯?戒烟吗?是挺辛苦的,不过那段时间忙,我一般想不起来抽,落落你反感我抽烟吗?”他凑到跟前来,眼角带着笑意。
林落乔看了他一眼,缓缓摇头,“不反感。”
“那就好,不过我现在也不抽了。”他搂着林落乔靠在床头上,看着曾经的自己有些感慨。
那堆小纸条就真的是一团一团的塞在盒子里,颜色大小各异,写什么的都有。
“祺哥下午去打球不?——你吴哥。”
“陆褀今天下午放学后东区喷泉边,不见不散。”
“陆哥能借个物理练习册的答案不?——朝阳。”
“陆祺下午去篮球馆单挑,不来的是龟儿子。——东帅。”
“谢谢你。——许宁婉。”
林落乔一张张地捏起来看,看到许宁婉那张的时候愣了愣,皱眉想了一会儿。
“怎么没有情书呢?”
陆舟褀立刻紧张起来,“都扔了,我不早恋的,也不是啊就是我不接受别人的情书的。”
“哦。”林落乔声音拖得长长的。
陆舟褀百口莫辩,“不是,我留着这个是因为”
“嗯?”林落乔看着他。
“因为”他难为情地挠挠头,“她的字真的好像你啊。”
“”
想到许宁婉的青春悲剧,她放下纸条,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落落?”
“没什么。不过你的字一直是这样吗?”
“是啊,怎么了?”
“没,就是觉得莫名眼熟。”
陆舟褀默了半晌,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就知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
陆舟褀叹口气,用一种自怜自艾的语气回忆道,“那个时候,你还夸我字好看来着。”
“就是一次月考的时候啊,我跟你坐在一个考室里。我以前写字就也是这样子啊,然后那个时候老师都比较欣赏工整秀气的字,比如你这样的,就经常说我的字写得龙飞凤舞的,要我向你学习。”陆舟褀垂头丧气地说。
她感觉有点好笑,追问道:“然后呢?”
“每个月你的作文稿都贴在优秀宣传栏里面啊,我就去拍照然后拿回去很努力地照着写,可是就是写不像啊。那天你从我旁边经过,看见我考前还在练字,就问我为什么要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