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黑影将兜帽放下,显露出熟悉的面孔,却是赵诗雨的老熟人,剑南!
剑南跟在天巳身后,进到了屋内,当看到上首的老人之后,连忙下跪:“玄鹰军斥字营校尉剑南,叩见我王!”
“嗯~”嬴稷睁开老眼,看了看底下的剑南,询问道:“郭开那边怎么样了?”
“回王上,一切正常。郭大人近日脱不开身,为保险起见就没有来此拜见。”剑南连忙回应。
“好,无事即可!”嬴稷点了点头,随即面色一整,郑重吩咐道:“今日传你来此,是因为有两件事情,要交代给你们!”
剑南没有发声,双手执礼,肃然一摆,低头倾听。
“第一件事,是关于嬴政的。这孩子年岁不大,但聪慧机敏,目有神光,是个有主见的孩子,甚至与寡人少时也有几分相像,此子日后定是我秦国的一代雄主!”
“你与郭开,一定要密切注意各方动向,多加照看。”
“第二件事,便是关于赵诗雨了。此女心性、才思、智谋皆属人中龙凤,对于她的要求,你和郭开一定要尽力满足。如果有一天,赢凰要归秦,届时不论付出任何代价,都要将其安全送抵秦国!!”
“可曾明白?”
剑南腰身挺直,两手相扣,正色回道:“剑南,遵令!”
“好,下去吧!”
不多时,剑南来到屋外,冷风吹拂而过,这才松了口气。
同时,剑南心里那根绷紧的弦,也松了下来。
幸亏王上没让自己和郭大人听从赵诗雨的调遣!!要不赵大小姐还不像脱缰的野马,百无禁忌,张狂到没边儿了啊!!!
如今只是配合行事,倒也不算大事。郭大人应该也能放心了。
看样子,郭开和剑南两人,都被赵诗雨整得有些神经衰弱了。
城南,墨家驻地。
厅堂之内灯火通明,围坐着一圈墨家的精锐,正开着例会。
“这么说来,秦国使团里面,那个化名为嬴则的宗室亭侯,就是秦王嬴稷?”墨桓子眉宇一拧,显然对这个消息很是震惊。
由不得墨桓子不震惊,谁能想到堂堂一国之君,虎狼秦国的王,长平之战的罪魁祸首,居然堂而皇之来到了赵国邯郸,这已经不是胆大能形容的了!而是气魄和傲气!
一种即便你看我不爽也干不掉我的傲气!
Ex……反正就是那个意思,应该差不多吧~~!
“不错。”这时,白日里被赵诗雨救回的吴美人,此刻俏脸冰寒,确认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要不要做些准备?”当下,就有人提出了这一观点。
此言一出,吴美人的眼底浮现出一抹焦虑,很是隐蔽,却并未发话。
也不知道,这焦虑针对的是谁……
“罢了!”墨桓子正色道:“若是以往而言,这确实是个很不错的机会。但是,我们也该想一想,想想墨家真正的使命,想想这天下之事了!”
“喏!”众人齐声应道。
吴美人看了眼巨子,渐渐放下了半悬的心。
看来,先前与嬴凰公主的论辩,对巨子的影响不小啊!
这是此时所有墨家之人的心声。
“巨子~~巨子~~!”突然,外面传来了惊呼,听声音似乎很着急。
墨桓子眉头一皱:“怎么回事?进来说话!”
“吱呀~”房门大开,一个墨者跑了进来,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哭丧着声喊道:“巨子,小……小姐她不见了!!”
“什么!!”墨桓子心里顿时一惊,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种可能,一想到女儿可能被人劫了,墨桓子不免心惊胆战,震怒道:“你们怎么护卫的,小姐怎么会突然消失不见??!”
“巨子,小姐进屋时还好好的,可是方才有老鼠跑进小姐的屋内,侍女就进去驱鼠,可谁知……屋内空无一人,小姐也不在啊!”墨者有些委屈,同时还有些匪夷所思。
“还不赶紧去找!!”墨桓子怒吼了一声,心里面担忧得要死,还止不住的忧思:究竟是什么人,能在我墨家驻地神不知鬼不觉地劫人??难道是秦国那边???
“是……是!”底下的墨者被巨子的这一声吼吓得浑身一抖,连忙退了下去,准备派人搜寻。
这时,一旁的吴美人若有所思,出声道:“巨子,今日小姐与嬴凰公主交谈甚久,小姐的消失会不会跟公主有关??”
静!!此话一出,场中杂声顿时一清,众人就看到自家巨子的脸,渐渐涨成了猪肝色,酱紫酱紫地。
“嵩师!!”墨桓子紫着脸,声音粗糙沉闷。
“巨……巨子!”嵩师一愣,被巨子的脸色吓得不轻,颤着声应了句。
“带一队人,跟我走!!!”说完,墨桓子径直冲出了门,走得风风火火。
嵩师见此,连忙快步跟上。
此时的吴美人,愣愣地看着屋外,喃喃说道:“我说错话了吗?”
屋内的其他人见此,齐声应道:“你说到点子上了!”
“……??”
合信府,赵岳书房。
“嘭!!”一声沉闷有力的暴响,在书房内传开,紧跟着的便是雷雨之声。
“你说什么??小姐夜不归宿???”赵岳此时的脸色极其骇人,乌压压的一片黑,眼睛瞪得像铜铃,似乎要把眼前这两人给吃了。
萧闫和福伯两人,就像是做错事的小盆友,低着脑袋不敢搭腔。
这时,赵岳稍微平复了下心情,眼中的“杀意”也消退了些。
随即,赵岳从身后抽出了一根陈年粗实、坚硬无比、被水泡后又晒了好几天的大藤条,漠然出声:“萧闫,领着暗卫跟我走!”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门。
萧闫跟福伯对视一眼,无奈跟上赵岳的脚步。
夜深了,人静了,某人的屁股要开花了。
后来,据一位当晚在百花楼过夜的资深人士透露,合信君与墨家巨子在百花楼不知起了什么冲突,双方在百花楼后院对骂了良久,期间两人都多次提及对方家属(女儿),隐约中有传出什么“你女儿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女儿也差不多”之类的怒吼。
甚至到最后,两人气不过还亲自上手掐了一架,更是引出了一场混战。
随后,两人俱都鼻青脸肿,各自扛着一个麻袋回了家,麻袋里面鼓囊囊的,也不知装的是啥。
那天夜晚,整个合信府的人都睡不着觉,共同鉴赏赵某人哭爹喊娘般的嚎叫声,啧啧那声色,比起当年的吴平都不逞多让~~
那嗓门……整整半晚上都未见停歇。
第二天大清早,墨家就离开了邯郸,据说墨桓子临走的时候还顺道往合信府门前吐了口痰!当真无情!
而接下来的半个月,邯郸人民都再没听到过有关于嬴凰公主的消息,据说是感染了风寒,要在府中卧床养病……
而后没过几天,魏楚燕三国使团一声不吭,悄咪咪地离开了邯郸,没有再惹任何事端,低调得很!
这事儿却让邯郸百姓感到有些莫名。毕竟,前阵子闹得最欢的可就是这三国了,如今急急忙忙地走,总感觉有点怪异。
不过,紧随而来的三国罢兵的传闻,让赵国上下都松了口气。
对于战争,人们总归是抗拒的。
在此之际,秦国使团也离开了邯郸,没有泛起一丝涟漪,正如那句话说得: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