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合信府的家财,都是赵岳一分一分凭借酒楼赚来的,即便不送予宗室,王上难道还要强抢吗?”赵胜满心愤懑,忍不住说了句重话:“若是王上当年少逼迫一分,赵岳又岂会与宗室彻底划分?”
“公叔,我看他赵岳就是眉生反骨,根本就没有事赵之心!那秦国使臣一进邯郸就先去拜访他,连我这个赵王都不见,他赵岳还欣然将人领进府中,简直就是叛贼!公叔你还觉得丹当年逼压有错吗?即便有错,那也是没将这厮彻底击垮,才会有今日后患!”赵丹沉声道。
“唉……赵岳他心里有怨气,这都是明眼就能看出来的。王上身为一国之主,难道非得和他置这个气吗?”赵胜长叹一声,对这两人之间的恩恩怨怨真是操碎了心。
“公叔~!你也说了我是一国之主!可他赵岳心里有我这个赵王吗?国宴说不来就不来,就连本王传唤的侍者都进不去他那府邸,这样下去我还当什么赵王?换他赵岳当好了!”赵丹心里那是一肚子的气,这赵王当的还得看一个君侯的脸色,那还当个屁!
“咳咳咳咳……”赵胜再次被赵丹气得剧烈咳嗽。
见状,赵丹又是连忙安抚,看着赵胜痛苦地咳嗽,赵丹也是有些不忍,当即松口安抚道:“好了公叔,你别心急了!本王答应你,日后定会跟赵岳好好坐在一起商讨,也绝对不再怨怼合信府的人!”
话是这么说,但是赵王的脸上,却始终都充斥着抗拒,显然这事儿最终能不能成,还有很大的悬念。
赵胜看到这儿,自然看出了赵王所表现出的假意,心中明白这事儿基本没了可能,赵王根本就不会用合信府,再照这么逼迫下去,合信君离心是早晚的事情。
赵胜越想心中越难平,眼角忍不住又滴落一滴浑浊的老泪,心气难平,重重地靠在了垫枕之上,闭目不语。
见状,赵丹也不愿再呆下去,当即轻声告退:“公叔,丹先下去了,公叔保重身体,早些休息!”
“……”赵胜无声沉默,不作回答,仿佛气在心头一般。
见状,赵丹也没多说什么,便起身自顾离去,等快走到门口之际,身后传来赵胜的呼声……
“王上……”
赵丹闻声回头,见赵胜坐在榻上愣然地看着自己,也不说话,赵丹当即追问了句:“公叔,可还有教诲?”
“……”赵胜沉默不语,愣了良久,才苦叹一声,摇头说道:“无事,王上请便!”
“……”赵丹微顿了下,最终还是扭头而去,没做停留。
“唉……”待赵丹走后,赵胜又是一声长叹,闭目凝思。
方才叫住赵丹,是因为赵胜心中起了一个很可怕的念头。
诗雨这孩子是绝世之才,更是跟嬴政关系密切,这些赵胜都知晓一二。如今赵王不用,那以合信君的脾性,诗雨迟早会被挤兑出赵国,这岂不是送出去了一个才女?!
于国而言,所有的不利因素都要被消灭在萌芽之中,赵胜方才甚至起了劝赵丹不用就除了赵诗雨,以防止她日后强大他国……
可是,在这个念头初生之后,赵胜却根本就没办法说出口,脑海中那个甜甜笑着唤自己“胜叔祖”的孙儿,让赵胜实在是狠不下心葬送。
“算了,听天由命吧!”赵胜再度长叹,头颅沉沉地搭在一侧,缓缓屏息:“忠国一生,也让我随心一回吧……”
…………
岁末,一条讯息传遍六国,赵国平原君赵胜病逝于邯郸,战国四大公子,再陨一人。
赵国,鄗县。
一处大气的院落,院中一中年男子正在翻看书简,时不时品茶作声,潇洒惬意。
这时,院外一手持“乾”字长剑的男子快步走了进来,来到男子跟前,轻声禀告道:“公子,平原君去了……”
“……”那公子手中的茶碗一顿,缓缓掉落在地,碎裂开来。
“胜兄……”那公子悲叹一声,暗自垂泪,院内惬意的气息瞬间消散,变成了化不开的悲伤。
良久,悲伤过后,那公子拭去泪水,出声问道:“赵王对合信君可有变化?”
“与之前一般无二,而且听说两人之间的关系更为恶化了……”持剑男子轻声说了句。
“看来,这赵国日后也难以长久了呀!”中年公子呢喃了句,起身踱步,思索了片刻,随后转身吩咐道:“派山剑、风剑前往秦国,去帮卫单。日后的秦国,必然是列国存亡的契机所在,卫单那里既然搭上了秦国的相邦,那就要好好利用,谋划弱秦之策!”
“喏!”持剑男子郑重应声,随即下去安排。
院中,徒留中年公子一人徘徊。
“赵诗雨,嬴政,吕不韦!”
“本公子倒要看看,一介女娃,如何能搅动这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