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天启皇没出什么意外,逸清王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他深深舒了口气,同时不可思议的看向比自己速度还快了许多的凤飞扬,心里震惊极了。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这个侄女武功不弱,但却没想到竟是如此深不可测,他一直以为关于惊鸿王那些神乎其神的传闻大多都有夸大的嫌疑,有可能也是皇兄为了保全这个女儿有意而为之,但如今看来,或许事实并非如此。
一番检查过后,并没有发现天启皇的身体有任何异状,荣康公公这才放下心来。
他转身朝着早已经吓得伏在地上抖如筛糠的小太监猛踹两脚,大声怒骂道:“你这个瞎了眼的狗奴才,究竟是怎么办事的,竟敢让皇上如此涉险,今天皇上若是有半分差池,砍你一百次脑袋都不够,还不快给咱家滚下去,该死的废物!”
荣康公公惊怒交加,脸色铁青,对小太监下手自然也就使了狠劲儿,小太监顿时受到严重内创,口鼻流血,他想要起身退下,却发现身子沉重,只得忍着疼痛强撑着朝外面爬去。
狠狠瞪了一眼艰难地往外爬行的小太监,荣康公公看向凤飞扬,对她是由衷的钦佩赞赏。
“惊鸿王殿下当真是好身手,刚刚若不是殿下及时出手,皇上怕是已经受伤了,皇上如果有个什么闪失,老奴就算是万死也弥补不了这天大的罪过啊!”
逸清王也赞同地点了点头,但凤飞扬却并没有接话。
天启皇也显得有些恍惚呆愣。
这对久别的父女二人,时隔十二年,终于再一次重逢了,却是相对无言。
许久之后,天启皇才回过神来。
他踉跄着,一步一步地朝着凤飞扬走过去。
父女二人相隔几步远,却仿佛万里之遥。
慢慢地走近,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朝着面前之人脸上,那面散发着丝丝寒气,狰狞而诡异的狼脸面具探去。
时间仿佛静止,在场的其他两人,都低下头,屏息凝神,不敢言语。
可是等了许久,天启皇的手却生生停在了半空中。
他使劲眨了眨有些模糊了的双眼,最终还是将手轻轻放到了面前这张坚硬冰冷的,如同千年寒霜一般的面具上,轻轻抚摸着。
“皇……皇儿,你,终于回来了!”
“呵,不敢看我,你这是在害怕吗?”见他不再去揭开面具,凤飞扬终于说了自从进到这里来的第一句话。
“不过,你竟还能记得儿臣,这倒是让儿臣意外了。”她眨眨眼睛,无声的笑了起来,勾起的嘴角和闪着冰蓝色光芒的一双眼睛,在温暖的烛光下,明媚耀眼如同三月春雪,但她说出的话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刺得天启皇一时怔然,无言以对。
“小舞……”
天启皇刚刚开口,却被凤飞扬有些烦躁地出声打断。
“你叫错了,三年前我将名字改为凤飞扬的时候已经说过,凤舞,在我母后惨死的那夜就已经跟着她一起死了,从那天之后,世上便再也没有凤舞这个人了。”
她上下打量了天启皇一眼,又缓缓说道:“当初还是父皇亲自下旨为儿臣更名的呢,怎么到了现在,自己反倒忘记了呢?父皇,你是岁数大了,老糊涂了,还是对你来说我的一切都不重要,不值得让你记住呢?”
此话一出,顿时惊得逸清王和荣康公公两人目瞪口呆,冷汗直流,虽说这是父女之间的怨怼之语,可天启皇毕竟是帝王,岂容得下如此大逆不道的挑衅之言?
好在天启皇身为帝王,有着极强的忍耐力,只见他闭了闭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并未出言责怪。
他早就知道这个女儿不会轻易原谅自己当年对她的流放,和这么多年的不闻不问,更认为自己是间接害死她母后的凶手,憎恨着他,但此刻最让他心惊的却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让人难以琢磨,反覆无常的危险气息。
这些年来,他虽然时常关注着这个孩子,但是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自己或许错过的太多了。
天启皇叹了口气,温声说道:“扬儿,方才是父皇太过心急,一时忘记了,你放心,父皇以后不会再叫你那个名字了,只要你高兴,你想要怎样做,父皇都会依你。”
“哦?那儿臣就多谢父皇成全了。”凤飞扬唇角轻扬,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讥诮和疏离。
见她毫不犹豫地迈步朝外走去,天启皇皱了下眉头,说道:“扬儿,今夜天色已晚,你这些天赶路,想必很是劳累,就先在朕的宣明殿里歇息,待明日再回你的惊鸿王府。”
听到他的话,凤飞扬并没有慢下脚步,也没有回头,荣康公公见状,连忙给天启皇和逸清王行了礼,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