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凤飞扬一身艳红衣衫出现在王府的会客厅。
早早就过来的天启皇,一见到她,不由皱起了眉头。
“扬儿,今日是去祭拜你的母后,你如此着装,恐怕不妥,要不然朕让荣康去为你准备……”
“有何不妥?儿臣记得,十二年前,母后死的那夜,整个凤仪宫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比儿臣身上的这件衣服,还要红。”凤飞扬盯住天启皇说道。
“你!扬儿,你不要太任性了!”天启皇坐在厅中,握着茶杯的手一紧,眉间有了些许怒气,但他强忍着没有发作。
“任性?呵,人生最可悲的事,就是不敢面对现实,儿臣只是说了实话,父皇就受不了了,怎么?心虚?”凤飞扬直直的盯着天启皇。
“……,你这件衣服,总归不妥,还是回去换一件吧。”天启皇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说道。
本以为她不会听,天启皇都想着如果她还是不听劝,索性就依她罢了,左右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
却没想到凤飞扬这次倒是罕见的乖乖听了话,转身回去换衣服。
今日的天气不太好,看着像是要下雨。
凤飞扬换了件利落的玄色袍子,一阵冷风吹来,扬起了她的衣角,抬头望了望天空,她想,可能老天爷的心情大概也和自己一样,不太好吧。
她径直走过去从小厮手中牵过马,就打算启程,天启皇一看,皱起眉头出声唤住了她。
“扬儿!”
凤飞扬转过头上下打量了天启皇一眼,难得语气温和地问道:“还不走吗?”
“扬儿,与父皇同乘一辆车可好?父皇有许多话要同你说。”天启皇声线温和,语气诚恳,甚至还带着一丝恳求。
凤飞扬这次依然选择了乖乖听话,这让天启皇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行至半路,果然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让凤飞扬心中不禁有些烦躁。
“你看,老天爷都在哭泣,父皇,你说,老天爷是不是也觉得母后当年死得太过凄惨,也在为她伤心流泪呢?”凤飞扬撩开马车上的帘子,看着外面的大雨幽幽地说道。
天启皇看向凤飞扬,她脸上狰狞的狼脸面具和那一身玄衣,让她的整个人看起来比往日更加阴沉几分。
“扬儿,父皇知道你对你母后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可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也已经长大成人,也该放下了,人不能总活在过去。”
“你早就查清楚了对吗?”凤飞扬沉声问道。
“你说什么?”
“告诉我,杀害我母后的幕后真凶究竟是谁?”
“凶手早已经伏法,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就不要再提了。”天启皇轻轻闭了闭眼睛,掩去眸中的悲伤,有些心痛的说道。
凤飞扬觉得有些可笑,“你清楚我问的是什么。”
“扬儿,你母后已经去世十几年了,听父皇一句劝,不要再固执下去了。”天启皇握住了凤飞扬的肩膀,试图说服她。
“呵,既然你不肯说,那我与你便没有多余的话讲,这件事,我会自己去查,无论是谁,这桩仇,凤飞扬誓死都要报!”
勾起唇角轻笑出声,凤飞扬的声音柔和的能滴出水来,但眼中却是一片冰冷杀意:“不过,还要烦请父皇转告你的那位贵妃娘娘,见到儿臣可一定要绕道走,我这个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无法控制自己握刀的手,可别让她急着来找我送人头。”
“放肆!你!”天启皇指着凤飞扬,气得手有些抖。
凤飞扬不等他说话就起身跳下马车,一把将骑行在一侧的侍卫拉下来丢在满是泥泞的地上,夺过他手中的马缰,随即便跨上马背,扬长而去。
她的内心深处是恨着天启皇的,从母后死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恨着。
因为他的纵容,使得自己的亲生兄长被人毒死,害得母后被人残杀,也因为他的狠心绝情,自己被扔在外面自生自灭十几年,好多次都差点丢掉了性命,所以她恨这个父皇。
可是,他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就算再恨再不堪,在她的心中总归还是有一个位置的。
只是这个人,却总是忽略自己的感受,总是护着别人,哪怕他明知道那人可能是毒死皇兄的凶手,是害死母后的帮凶,哪怕那人一直都想要取了自己的性命,可是作为一个父亲,他却依然装作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实在是可恨至极!
凤飞扬越想越气恼,狠狠一夹马腹,马儿吃痛嘶鸣一声,四蹄腾空,如箭一般在大雨中飞快地向前奔去……
到了水皇后的墓地,站在凄冷荒芜的陵墓前,脚边杂草丛生,凤飞扬的心中更是一片凄凉。
自怀中取出一包雪梅放在祭台上,这是北域特有的水果,果子和普通梅子一样大小,但通体雪白,吃起来酸酸甜甜的,味道与天启国的梅子并无太大差别。但她记得这却是母后最喜欢的水果,那个时候不懂,不过是普通的水果罢了,母后为何一直都念念不忘,后来她懂了。
母后她,只是想家了。
可惜,她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