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清妤诚恳相邀,又是借着孩子生辰的由头,按理,陆晚不能拒绝。
但陆晚深知眼前这对母女,在李翊心里的位置、以及将来对他的影响,所以她不想与她走得过近,能避则避,免得惹来麻烦。
况且,潼潼的生日,李翊势必也在,人家一家三口聚享天伦之乐,她去讨什么没趣?
于是,陆晚笑道:“多谢娘子的盛情相邀,只是不巧,这几日我在替生母打斋,要戒荤食,还请娘子见谅!”
闻言,邓清妤颇是失望。
而一直对她视而不见的某人,终是抬眸朝她凉凉扫来。
打斋只戒荤不戒欲?
这个女人,谎话真是张嘴就来。
陆晚看清男人眼里的嘲讽,却懒得理会,转身欲走。
邓清妤却又叫住她:“既然如此,姑娘可否赏脸去我家里喝杯茶——你是我在上京认识的惟一一个朋友,我们马上就要走了,以后只怕也没有机会再见到陆姑娘了。”
陆晚一怔:“邓娘子要走了?”
邓清妤看了眼李翊,无奈笑道:“等潼潼过完生辰,我们就要回北疆了,此一别,却不知道日后可还有机会相见……”
陆晚顿时想起,上一世李翊好像也是这个时候离开的上京,却不知这一次他会不会陪她们母女一起离开……
邓清妤的家,就在沁泉湖边上的巷子里,一套三进的独门小院,清幽雅致,很有江南庭院的味道,一看就知道是李翊依着她的喜爱,特意为她挑选布置的。
邓清妤引着她去了花厅坐了,亲手给她泡了茶,又让小丫鬟端上各色精致的点心果子,热情招待着她。
陆晚一进花厅,就感觉到一股沁心的凉意迎面而来,抬头一看,就明白这沁心的凉意是从何而来了。
东面靠窗的紫檀雕花凉榻前,置着一个偌大的青瓷大瓮,大瓮里摆着一座半人高的美人冰雕,冰块慢慢融化,丝丝凉气在屋子里四散开来。
冰瓮里的冰水里,湃着时令的新鲜瓜果,甚至有难得一见的新鲜荔枝。
酷暑季节里用这么大的冰块降暑,莫说陆晚屋子里从来没有过,就是大长公主的屋子里,也不是天天供得起的。
说白了,有些东西,就是有钱也得不到。
邓清妤请陆晚上榻坐了,弯腰用银漏勺,从冰瓮里舀出冰荔枝送到陆晚手边,羞郝笑道:“让姑娘见笑了。这样的好东西,原不是我们配用的,不过是殿下宠着潼潼,怕她热,所以才天天让屋子里供着冰,真真是要将她给宠坏了。”
说话间,下人打开轩窗,陆晚微一侧头,就看到李翊在院子里教乐潼下棋。
父女二人头凑在一起,男人脸上的耐心与和蔼,是陆晚从来没有见过的。
原来,他并不是天生无情,也不是对每个人都黑冷着脸。
邓清妤怕父女二人热,用盘子装了切好的瓜果送出去。
陆晚收回目光,低头自顾喝着茶。
等邓清妤再进来,陆晚同她闲聊了几句,准备喝完杯子里的茶,就谢过她告辞。
邓清妤看着院子里的父女二人,突然怅然开口道:“陆姑娘都不好奇我与殿下的关系吗?”
陆晚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个,淡笑道:“殿下与娘子,琴瑟和鸣,羡慕旁人,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又何需多问。”
邓清妤面上却露出怆色来,低下头苦笑道:“不瞒姑娘说,我本是寡妇身份,亡夫是为了救殿下死的,临死前,将我托付给了殿下,并……并让殿下娶我进门,殿下答应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