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严殊!”
原来是她啊……
严韶都差点忘了,舒晚菁也有这个电话。
“嗯。”他轻声回应。
“严韶哥哥……他……生病了?”
“嗯。”
“我听说……不举办公开的葬礼,可是……”舒晚菁带着哭腔说,“可是严韶哥哥,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我……”
“你在哪。”严殊问。
“我现在在巴西。”
巴西,那也太远了——于是严殊打消了告诉她地址的想法。
“他走得很……安静,你不用担心。”
舒晚菁已经泣不成声了,模糊地说:“可是……可是你怎么连他生病都不肯告诉我……我想见他……”
“你要怨的话,就怨我吧。”
事实上,严韶生病的事,连严殊那两个不在家中的哥哥姐姐都不知道,更何况是已经分手的她。
电话那头的舒晚菁哭得难过,严殊只是听着,平静地听着她的哭声。
许久之后,舒晚菁平静了许多,她低声问他:“那你呢。”
“嗯?”
“你还好吗?”
“……”严殊不说话。
“我看了你写的讣告,看起来应该还挺冷静的。”
严殊眉头一皱,随后又舒展开了——看来,段宁宁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已经按他的名义发出讣告了。
严殊随口回答:“我还好。”
“还好就好,等我回国,你能带我去看看严韶哥哥吗?”
严殊想了想,答应道:“嗯。”
“谢谢你……照顾好自己,我先挂了。”
“嗯。”
挂断了电话,严殊看着手机桌面愣了很久。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抽空了,所有的感知,所有的情绪,似乎都不存在了。
他的脑中反反复复地出现幼年时眼前的那一幕,失去母亲的那一幕。
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哥哥,走了。
他像被切断了缆绳的船,再也没有可以回去的港湾了。
余生,只剩他自己漂泊了。
他很想哭,可从哥哥真的走了那一刻,他怒吼过后的那一刻,他的眼泪再也流不出来了。
可流不出眼泪,心里却只是更疼。
此时,他想起刚刚电话里提到的讣告,他打开了朋友圈,看到了众人都在转发的讣告,打开了页面的链接。
一字一句地看下来,直到看到落款的严殊两个字,他终于感受到了眼眸里的温热。
一瞬间,他的泪水决堤而下。
那份讣告是段宁宁写的,公关部交上了几个版本,她的直觉告诉她,严殊不会喜欢任何一版,于是她自己写了一份,正是严殊正在阅读的这一份。
这一瞬间,严殊将所有憋在心口的泪水全都发泄出来,哭得像是个孩子,哭得这座别墅里回荡着他的哀恸,哭得浑身颤抖,牙关打战。
那讣告里写着的,正是他最想对所有人说的话,以及他最想对哥哥说的话——
[我与每一个因为你的理想而联结在一起的人们,都会永远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