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一个五行属金的,怎么就琢磨着和炉子过不去呢,特么的火克金啊。”
第二天一大早,李恪就带着一脸的抑郁,把三封信依次发了出去,他感觉自己从穿越到现在,玩的都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烤的活儿。
从里到外都充斥着一股子别扭之感。
好在他是个穿越客,好在他穿越的李恪还是个孩子,好在他现在抱着的两条大腿,无论是便宜爹李二陛下,还是亲师父妙应真人,在这个玄幻版的贞观朝,那都是一等一的粗壮。
否则肯定要被人摁在地上摩擦,分分钟被教做人。
“逸仙师弟,快来上早课啦。”
明珠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时候已经不早了。”
虽然李恪现在还没受戒,还不能称之为正牌的道士,但山上终归是要比山下严肃一些的,每日的早晚课除了戊日之外,都要按时按点儿地上,偶尔还要念念三官经,加上一次午课。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这边早课刚刚开始还没多会儿,李恪正在跟着明珠念八大神咒呢,已经明亮的天光突然间变暗了不少,而且有越来越暗的趋势。
李恪寻思着,刚刚自己看了一下,今天是个大晴天啊,秋高气爽的,天上连个云彩都没有,这关中的地界也不是江南水乡,天气说变就变,不应该闹这么一出儿啊?
然后他因为穿越而敏锐的神魂,转瞬间感觉到身边的太阳之炁弱了不少,太阴之气却也没有增加,这就让李恪感觉到了一点儿恐慌。
特么的别是什么大魔头吧,趁着孙药王去野外科考的功夫,来把孙药王的隐居之所一锅端了?
当下李恪也顾不得什么早课不早课了,站起身来就往院子里跑,顺手把敲罄的那个棒子抄在手里,虽然是个木头的,但毕竟也算是个法器,质地还不错,对真炁的传导性比普通的铁剑还能好一点儿。
然后出了神堂的门,李恪就愣住了。
哪儿有什么大魔头,这特么明明就是日偏食,还是偏的很厉害的那种日偏食。
“师弟你怎么不声不响就跑出来了……”
听着身边没了声响,明珠也停下了早课,跟了出来,然后整个人呆在那儿,“日蚀……”
“不过天象而已,继续上早课吧。”
李恪摇了摇头,心情多少有那么一点儿复杂,有索然无味,也有庆幸。
“这可是日蚀,不祥之兆呢。”
明珠皱了皱可爱的眉毛,盯着李恪看,“师弟出身皇室,总归是要更重视些的吧?”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李恪就是一个机灵,虽然这个年月日食月食什么的,靠着简单的算数已经可以一定程度上做到预测了,但毕竟这年月的数学还不发达,他李恪就能吊打整个太史局的样子,怎么可能做到无比精确?
更何况天象就是天象,和天理一样,邦邦硬,特么的古代日食月食这一类异常的天象,好像是文臣武将们背后的世家大族削弱皇权的好契机来着?
那么,自己抱着的同时也要反抗的那条卷毛大粗腿,他便宜老子李二陛下,是不是就要给关陇军阀和山东士族们反扑的机会了?
现在在北边装逼的突厥佬,虽然被李世勣干的不要不要的,可到底根基未损,李二陛下的权威还没有得到“外御强敌”的加持。
不过李恪转念又一想,就算没有他这只穿越而来的扑棱蛾子,自己那个便宜爹也是稳如泰山,自己为什么要杞人忧天呢?
所以李恪很是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正所谓天变不足畏,我等修行,本就是逆天而求长生,区区日蚀……”
“天变不足畏?端的好句。”
明珠的注意力瞬间就被转移走了,眨巴着眼睛,对着李恪夸道,“逸仙师弟不仅修道一途天资聪颖,便是文学一道,也这么厉害……”
李恪其实很想说一句,这话不是自己说的,不过他又想了想,真说这话的人还没出生,而且因为他的穿越,说着话的人未必还能生出来,也就释然了。
等着日食过去了,李恪就和明珠回了屋,跪在道德天尊的牌位前面,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告了个罪,解释了一下为什么早课做了一半儿就跑了的原因,这才开始从头进行早课。
而就在这个时候,长安城的朝堂上精彩纷呈,刚刚接了李恪家书的李二陛下,还准备着用自己的儿子个自己加光环呢,结果天变了?
低头扫了一眼下面的朝臣,贞观新贵们的脸色都不是很好,但也没什么惊慌;
武德老臣们低着头,一个两个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按照常理来说,这肯定没琢磨什么好事儿就是了;
南朝旧臣倒是没什么表现,南北对立的当下,他们是被山东人、关陇人联手排挤的;
前隋遗老们的表情很复杂,有的带着点儿兴奋,有的带着点儿担忧。
不过归根结底,这次毫无征兆的日蚀,肯定要在朝堂上引起一系列的震动。
“到底是天心难测啊……”
本着谁先开口谁牛逼的国际惯例,李二陛下就叹了口气,先把这个事儿定了个调子,“朕自祈雨成功至今,也是每日三省吾身,难不成有甚么错漏之处,朕自己未曾觉察?”
顿了顿,李二陛下的目光扫视着群臣,带着人间帝王的压迫感:“还是有司荒淫,又出了甚么冤假错案?还是户部疏漏,错算了赋税,以致百姓颠沛流离?”
朕派人求雨都成功了,老天爷他肯定也认可朕的功劳啊,所以日蚀这个事儿吧,肯定和朕没什么关系的。
虽然李恪“发明”了铁锅到现在,也就三个月的功夫,但贞观皇帝陛下还是表示,你们六部五寺的人精赶紧站出来一个,把黑锅背一背。
“天变,事关社稷也,岂是人臣之过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