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还在持续,这种数十万人的战役,打到现在,比拼便是统帅的经验以及士卒的意志力。
一开始也许会因为鲜血以及冲锋的气势而暂时失去恐惧敬畏之心,可随着战争的持续,随着体力渐渐耗尽,再也挥不动手中的刀兵的时候,理智就会渐渐回归,每个人都要活命的本能。
能活着,谁又会一股脑的冲杀,这种时候但凡有人溃逃,那形成的溃逃之势将是极为恐怖的,就来统帅也压制不住。
可眼前的赵军和秦军皆无人后退一步,甚至没有人向后看一眼,眼中只有前方和敌人,死战不退!
那坚定的眼神令人心畏。
秦军的意志来源于强大,而赵军的意志则来源于仇恨,没有人一个赵人希望秦人再次踏入自己的国土!
赵国是赵人的,而不是秦国的!
“杀!”
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千夫长,怒喝一声,手中握着长戈,带着自己的步卒悍不畏死的向着秦军的阵地冲杀而去,血渍沾染周身,眼神却是越发可怕,那是仇恨给予的动力!
死亡又有何惧!
他的祖父和父亲皆死于秦国之手,如今秦人要再次踏入这片土地,屠戮赵人,欲要灭亡赵国!
那一幕,他绝对不愿意看见,更不愿自己的后代成为亡国奴!
“噗嗤~”
可很快,这名带头冲锋的千夫长便被秦军长毛洞穿高举,甩飞了出去,血洒战场。
眼中黑暗覆盖之前,下方属于他的步卒已然撕开了秦军阵地的一个缺口。
如此,死的便值得!
……
这一幕出现在了战场各处,赵人的意志之强,令人心惊,根本无惧死亡。
以后这战场,不来也罢……洛言沉默的看了一会儿,心中有了决定,他所预料的大场面确实出现了,可却毫无看大片的感觉,那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不断的倒地,将整个战场化作了绞肉机。
这种场面,洛言显然没了看戏的心情,情绪也是不自然的压抑了起来,没了说笑的心情。
“当年长平之战,武安君白起若没有坑杀的四十万赵军,赵国必然会是秦国最大的对手。”
盖聂目睹着这一切,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叹。
他看的出来,赵国要退了。
继续打下去,李牧也许可以用人命硬生生的将秦兵击溃,可如此一来,赵国也必然损失惨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战损,秦国损耗的起,赵国却是损耗不起,老兵死一个便少一个。
蒙恬这边却可以随时补充,哪怕这二十万秦军拼光了,秦军依旧是天下霸主,最多伤了元气,修整数年便可回复。
可李牧那边的二十万要是拼尽了,那赵国就亡了!
洛言闻言,轻声道:“战争从未公平过,也永远不会同情弱者。
国家的存亡从来不会因为个人意愿而改变,一国的尊严也永远取决于国家自身的实力,国家弱小,就不要怪敌国欺辱你。
道德,法律从来不会影响到国家的抉择。
当你真的强大的,你说的话便是真理!”
华夏便是这么一路走过来的,强盛过,也颓败过,甚至被列强欺辱,毫无尊严可言,甚至最黑暗的年代,大部分的国民就像生活在底层臭水沟之中,愚昧无知,不知世界之大,只求每日温饱。
可低谷之后,便是光明的未来,那盛世璀璨是数代人奋斗出来的。
那些奋斗的人看不见了,因为他们的努力只为了后代人不再如同他们这代人一般,被人欺辱!
洛言脑海之中浮现出了那段历史,莫名有些感触,有些东西,有时候只是看看,可当你置身处地的感受了,再去回味那一段历史,你便会发现,那一切是何等的来之不易。
不过很快,洛言便将情绪调整好了,将这些事情压在了内心深处,因为这些,无人可以分享。
这异世界,他终究只是孤独的一个人。
所以,我想要一个家~
洛言心中暗道。
盖聂回味了一下洛言的话,目光认真的看着洛言,温声道:“先生对国与国的关系看的很透彻。”
“看多了,自然就看透了。”
洛言轻笑了一声,忍不住想到了前世的五大流氓,不过如今的天下,却是只有秦国这一个流氓。
欧洲和印度倒是有两个古国,可真打起来,秦国足以完虐。
不过最大的问题是双方的距离太过遥远。
这就得靠一手公输家和墨家的机关兽了,还得靠一手运气,能否找到楼兰,将那些兵魔神挖出来分解了,到时候打造成千上万的飞行机关兽,比如让原著里的蜃楼飞起来,带领大军跨越千山万水杀过去……
洛言觉得原著剧场版的东西应该存在,不过在处理这些事情之前,先得将天下一统了。
墨家巨子和那些弟子算算时间应该也能回来了。
哪怕有一部分牺牲了,可总会有人找回来。
当然,也有可能找不回来……若是这个世界并不是一个球的话!
盖聂不在说话,静静的看着战场,这一会儿,赵军和秦军已经陷入了拉锯战,用人命填的那种意思,不过很快,如同盖聂猜想的一般,赵国吹响了后撤的号角,全军的攻势为之一顿,旋即宛如缓缓收起爪牙的恶狼,结成兵阵,缓缓的后撤,同时赵国的弓箭手也是射箭掩护。
并未给秦军追击的机会。
当然,秦军也可以咬上去,只要不怕被赵军反包围就行。
蒙恬显然不会冒险去试一试李牧是否准备了后手,射了几波弩箭,便开始打扫战场。
这一战算是暂时落下了帷幕。
战场上则是留下了无数的“尸体”,这些“尸体”会在战后收拾,同时治疗其中一部分可以医治的,至于无法医治的,会有人帮忙送他一程,减少痛苦。
秦军的医疗体系已经渐渐成形,缝合伤口这种粗略的伤势已经问题不大,伤亡应该会大大减少。
至于赵国……穷。
……
……
赵军。
李牧看着全军后撤,眼中流转着一抹异色,低声道:“这防守的架势有几分蒙骜的风格,步步为营,不过蒙骜已经老朽,卸任上将之位数年,蒙武则是领兵在秦国北地,抵御胡人,那眼前这一位。”
“蒙骜有一嫡孙名叫蒙恬,曾接替桓齮的十万平阳重甲军,驻守武遂,怕不是此人!”
司马尚闻言,顿时开口说道。
“蒙恬……”
李牧闻言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与自己交手的是蒙骜的孙子辈,看着蒙恬不弱下风的防守,不由得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向着军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