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公主的热情,也喜欢公主累极后任自己摆布的样子。“驸马还不起来?要去给婆母敬茶了。”外头已是日上三竿,熙宁公主有些懊恼,自己应该早点叫醒沈知节的,而不是纵着对方。“是。”沈知节一想到母亲还等着,也连忙爬了起来。知他不喜欢丫鬟嬷嬷,屋里只有夫妻二人,因赶着出门,沈知节倒没空害羞,利索地一番梳洗后,便随着公主踏出门槛。沈夫人自是一早便起来等着了,虽然知道儿子和公主儿媳没有那么早,可她高兴得睡不着,索性就起来了。转眼到了晌午,也没有怨怪,只是担心他们起不来用午饭,饿着了可不好。要说怨怪也是有一点的,怨自家儿子不懂事,新婚夜怎能这样歪缠公主,成何体统。好在,夫妻俩赶在午膳前终于起来了,双双过来给母亲敬茶。“好。”沈夫人笑得合不拢嘴,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真的不敢相信母子俩能有今天:“公主,这是婆婆给你的红封,往后要与知节,举案齐眉,白头偕老啊。”“多谢婆母。”熙宁公主笑着收下了红封与祝福。“不客气不客气。”接下来,就该期待抱孙子了。自己的针线活好,少不得要提前给孙子多做两双虎头鞋和虎头帽。话说,手上也有正在做的,本来打算送给谢将军夫妻俩的孩子,但不知将军府何时才有喜讯,也不敢乱送。由于沈夫人足不出户,两耳不闻窗外事,至今仍不知道沈知节和将军府‘闹掰’了。是以更不知道,昨日沈知节疑似嘲笑谢韫之无嗣一事,已经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梁子结大了,这可比弹劾还要令人生气!“这个沈爱卿……”事情传到皇帝耳里,也叫皇帝扬了扬眉。“沈驸马这张嘴,真是什么都敢说。”刘公公将陛下未说完的话续了下去,笑眯眯道:“也是勇气可嘉。”皇帝默然,神情并不轻松,因为边境传来急报,他正在考虑派谁前去镇压。夷蛮人并不难打,说不准大启的大军到了边境,对方就老实了。前些年打过一次,对方退了敌,并表示永不来犯,结果呢,不出几年便又固态萌生。皇帝这回可不想再接受和谈,只想将夷蛮人打服。“刘得柱,你说朕用谁好?”刘公公一怔,明白过来皇帝在问什么之后,心里自然浮现出谢韫之的名字,只是,陛下恐怕不想再用谢将军呢。夷蛮人又不难打,叫谢将军前往,无疑是等于将军功拱手送给谢将军。所以他苦笑道:“陛下为难奴才了,打仗这么严肃的事,奴才怎么会知道呢?”皇帝觉得也是,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次日上朝,便在朝上说起了边境的军情,干脆征求百官的意见:“各位爱卿,可有人自荐,或举荐贤才?”夷蛮人就像烧不死的野草,兵力不强,却春风吹又生,这时候无论谁带兵出征,无疑都能拿个军功。皇帝征求百官的意见,说明不想用谢韫之,因此各位面面相觑,都在心里盘算着什么。“陛下,既是南下征讨,微臣觉得镇守南营的平南将军不错,毕竟他长居南方,对南方的地理和气候也比较熟悉。”一位官员出列说道。皇帝瞥了他一眼,若是没记错,这位何大人向来亲近肃王,举荐的人选,约莫也是肃王党羽。“还有吗?”“陛下,微臣认为骠骑将军可以胜任。”“微臣……”臣子们举荐了一圈,虽没有提及谢韫之的名字,但皇帝仍是没有决定下来,叫人捉摸不透他心里是怎么想的。直到沈知节与熙宁公主进宫请安,见皇帝眉宇间笼罩着烦忧,便也忧心不已地问:“陛下,为何事发愁?”“南境急报,朕发愁不知该让谁去为好。”皇帝面容凝重地看着他道:“沈爱卿,你说呢?”原来如此,沈知节站在皇帝的立场,稍微一想便设身处地地道:“不若,让七皇子去?”打夷蛮人,正是立军功的好机会。既然皇帝想立七皇子,那自然是要开始为七皇子造势。皇帝诧异地看了沈知节一眼,随后面容欣慰地笑起来,之前满朝文武都没有猜中他的心思,唯有沈知节真心为七皇子考虑。“那你说,让谁去辅助七皇子打这一仗为好?”皇帝问道。说是辅助,其实就是真正的主帅。七皇子去了边境,也只是挂个主帅的名头罢了,真正带兵打仗的另有其人。“陛下。”思索了片刻,沈知节扑腾跪下,低着头:“微臣以为,让谢将军去为好。”听见这个名字,皇帝微微皱眉。他动了动嘴唇正想说什么时,便看见沈知节抬起脸来,眼底流露着肃杀与狠辣,进言道:“陛下,这是七皇子的大好机会,既能踩着谢韫之立军功,又能找机会将谢韫之除掉。”皇帝猛地睁了睁眼,紧紧盯着沈知节。大约过了数息,沉着地道:“沈爱卿在说什么胡话?韫之是大启的功臣,就算你与他有过节,也不该说出这种话。”沈知节跪着观察了一下皇帝的反应,感觉对方并未生气,又解读了一下对方的言下之意,无非是谢韫之死了无法向大启的百姓们交代。这下沈知节明了,皇帝的确是想要谢韫之的命。唯有声望极高的谢韫之死了,七皇子才能顺利登上大位,不受制衡。至于肃王和恭王,生死也只是皇帝一道圣旨的事,皇帝有的是办法将这两人从宗室中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