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屋里只能传出男人的鼾声,再仔细听,才能听到女人细微的呼吸声,俩人睡得都很安祥。
往屋里窥探之人也懒得猜测他们的关系,不管是不是夫妻,横竖都得死,而且是死透透才行。
义军不但要占据这座宅院,还不能惊扰了邻居,要让外人觉得甚子事情都没发生,这才算是达到了预期。
等在院里囤积了近百人之后,再等二将军的信号,届时里应外合,强攻与偷袭并行,一举拿下南阳城。
就在此时,屋里的男人忽然起夜,不过眼下天气炎热,故而夜壶并不在屋内,还需要到外面解决。
幸好适才大伙没有人踢到夜壶,否则必定会打草惊蛇,这玩意都是铁的,一旦触碰,势必会发出极大的声响。
男人懒洋洋地打着哈欠,打开房门,迷迷糊糊地打算拾起门口的夜壶,准备尽快完事,好继续回屋睡觉。
就在他弯腰的时候,只感觉脖子后面刮来一阵荫风,然后眼前一片黑暗,也随之失去了知觉……
一名士卒负责下手,另外一人负责接住其身躯,以免骤然倒地,引起不必要的噪音。
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人就被解决掉了,算得上非常顺利了。
带队之人一使眼色,一名手下旋即明白,提刀进屋。
见到尚在睡梦之中的女人,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感情。
便一伸手捂住其小嘴,同时对准其脖颈,狠狠地便是一刀。
在此处得手之后,一伙人便开始对两侧的厢房下手。
整座宅院必须尽快“收拾干净”,这样才能让地洞那头的大队人马进驻。
不出片刻工夫,义军便完成了任务,总计结果了七个成人与四个孩童。
为了以防万一,一个活口都没留下,这样便可以永绝后患了。
待得手之后,一人便对洞里学了声鸟叫,旋即从洞里相继钻出来不下百人。
根据二将军的预期,只要每个地洞能出二百士卒,无需十五个地洞。
仅需五个地洞便是一千人手,足以配合外面的大军攻陷南阳城了。
狗官军纵然能够防住外面,也想不到城内会出现大股的义军。
只要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便能大大缓解攻城所面临的压力。
不过距离攻城还有一段时间,起码要等到天亮之后。
一般说来,夜袭是个不错的办法。
但眼下大军之中还有不少贪生怕死之人,必须严加管理。
在夜幕掩护下溜走也说不定,选择白天攻城更便于督战队看管新募之兵。
再说张定国还想出了一个不错的攻城办法,那就是将树干掏空,装满火药。
让强壮士卒扛着这玩意冲至城门里,顶住城门,集中数棵树干一同引爆,将城门炸开。
哪怕只能炸开其中的一座城门,让义军士卒鱼贯而入,守军的末日便会立刻到来。
外面用这招,里面用地洞偷袭,内外配合,不怕攻不破这貌似坚固的南阳城。
在得知地洞已经被打通的好消息之后,张定国决定卯时一到,便命大军立刻开始攻城。
差两刻到卯时(早四点半),全军都要吃完饭,差一刻时,全军要列队完毕。
这比前些天都要提前半个时辰,也算是打狗官军一个措手不及。
想必此时狗官军还没准备好,但这正合张定国的心意。
“咣!咣!咣!”
“各家各户准备好!收啦!收啦!”
巧合的是,城内也是差一刻钟到卯时,小吏沿街敲锣,通知两边的人家,要收金汁了,让大伙听见锣声之后便迅速准备好。
早上比白天温度低一些,粪夫们也乐于在这个时间干活,而且早收的好处就是回去还能睡个回笼觉。
光有粪夫是没用的,必须有官军与小吏一并随行,否则大户人家就是想要仗势欺人,这时候知县姚运熙决计不允许出现类似的情况。
别说大户人家,就算是在府衙当差的,每家每户也都得按量缴纳金汁,除了病患之外,正常人少一个份都不行。
免费给大伙发放精米就是为了快速提高金汁产量,多数人都把米藏起来,那还产个球的金汁啊?
没有足够多的金汁用来御敌,官兵还如何守得住城池?
一旦城池被攻破,遭殃的还不是城内的百姓?
待贼军攻入城内,会管你产不产金汁?
一刀下去,脖子再粗的也要被砍死!
“……”
听到锣声与吆喝,院子里的义军士卒都有些茫然无措。
狗官吏到底在说甚子?要收何物?
他们是没经历过的,这时候再想找房主来问,就只能烧纸沟通了……
最后大伙决定闭门不出,量狗官吏也对己方无可奈何。
“当!当!当!”
“李友才!”
“……速速开门!”
“老子知晓你在家!”
“……再不开门老子就遣人撞门了!”
“不知死活!”
“……给老子撞开!”
“尔等一家都活腻了吧???”
但闭门不出也是没用的,负责监督收购金汁的官吏都是附近的人士,知晓每家的大致情况,而且众人也不是第一天上门收金汁,家里几口人都在册子上写的清清楚楚。
自从新令下达的这些天来,除了第一天都些许人家抗拒不交之外,余下的绝大部分百姓都对府衙表示理解,毕竟众人也不想让贼军真的打进来,那就等于是阖家被屠了。
李友才所住的这片地区并非穷人,都算是家底相对殷实一些,故而犯不上得罪官府,基本上没人胆敢抗令不交。
可在今天,还真有人冥顽不灵,看来是皮子紧了,想被抓进大牢里用鞭子抽几下来松一松,小吏们倒是乐意如此,因为又有竹杠可敲了。
李家的大门虽然不小,但并不如王府那般坚固,小吏用木桩狠狠地撞了十几下就撞开了。
“给我上!老子就不信还有人真敢抗令!”
带队的头目一发话,几个衙役立刻冲进院子里,甭管男女老少,抓住准没错。
院外也是来了一群围观的邻居,大明百姓最爱看热闹了,哪怕没有过节,也盼着对方出事。
“你是何人?与李友才是何关系?”
一名小吏忽然见到从正厅里出来一名中年男人,此人是他从未见过的,不禁立刻询问起来,手里的腰刀也不由握紧了。
照常理,每家每户的人口都是备过案的,在名册上是一人不差的。而此人自己从未谋面,好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似的。
除非李友才为了少交金汁,刻意隐瞒了此人,否则断然不会向官府谎报自家人口数量,在非常时期,这可是重罪。
“这位官爷,在家是李友才的兄长,名叫李友学,前日在下大病,愚弟鉴于在下的病情,这才没有上报官爷,小小心意,还望官爷见谅!”
中年男人说话直接,便一抖手,亮出手里的五十两银子,很是时候的塞给对方。
这钱也不少了,足能在酒楼吃喝半月之久了,应该可以收买这名小吏了。
“好说!好说!叫李友才出来搭话!”
小吏收了银子,也就不想再为难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