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没想到张采居然能将太子的行径安排到自己身上,如此一来,自己便是与秦二世、晋惠帝、宋徽宗等人相类似的昏君了。
但张采也绝非善类,身上有一堆缺点可以利用,崇祯被某逆子训练过一番,如今脱胎换骨倒是不至于,但总算是有点开窍了。
至少明白生气上火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办法总比困难多,只要自己控制得当,朝廷里的奸佞总比忠良少。
实在不行,还可以临时翻看那逆子送给自己的合订本,上面有很多可以应急的法子,先顶上,回头再找具体对策也不迟。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素来行事光明磊落,自然不怕刻意造瑶污蔑!倒是陛下,自登基以来,所作所为便饱受非议!如若不然,为何流寇不断?为何边关告急?为何忠良被杀?为何社稷危急?”
若是单单唇枪舌战,张采倒是有几分把握,哪怕对方是皇帝,也不会害怕。
“甚好解读,只因朕非亡国之君,而你这厮却是亡国之臣!忠君报国为假,谋取私利为真!造福百姓为假,恣意擅权为真!严于律己为假,骄奢淫逸为真!体察珉情为假,勾结商贾为真!各尽职守为假,抗命欺君为真!尔等亡国之臣如此嚣张,大明焉能中兴在旺?免去张采现有官职,将其下狱,待核实之后,再行发落!”
以前崇祯是找不着大明的病根,经某逆子指点之后,这下南廷再犯病,崇祯便能立刻追本溯源了。
“昏君!大明必因你而亡!刘伯温都算出大明必亡了!哈哈哈哈……”
事已至此,张采也不怕被开刀问斩了,先骂个痛快再说。
“速速将其拖出!”
崇祯脸色一沉,甩出袍袖,左右矗立的大汉将军不敢怠慢,立刻将这个狂徒拖出大殿。
“张肯堂知情不报,免去现有职务,告老还乡,永不续用!钱谦益闭门自省三月,时间未到,不得接洽旁人!”
张溥八成是回不来了,张采被下狱,张肯堂也不能留着。
之前东林被弄下去三个人,崇祯对于钱谦益还在考虑之中。
暂时就没将其罢官,但也算是暂时停职,表现得好再说。
这样东林与复社这两个团伙里,能上殿参与廷议的就只剩下首辅瞿式耜一人了。
“臣有罪,还望陛下降罪于臣!”
瞿式耜见到东林与复社的同僚,除钱谦益之外,都没得到好下场,便自行请罪了。
“朕并非了解爱卿,然爱卿乃是太子推荐之人。太子对爱卿评价颇高,说是南廷首辅之首选。爱卿担任首辅以来,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朕自以为爱卿比温体仁、周延儒等人好上许多。即便仅凭太子之言,朕亦相信爱卿之品德与为人,爱卿大可不必妄自菲薄,往后还要继续为朕排忧解难!郑爱卿,前番说的五十万两茶课银两,便如此说定了,内阁拟旨,朕看过便让大伴盖印,内阁贴条后,派飞骑发往杭州,不得有误!”
对于瞿式耜这个人,崇祯觉得其能力多少还真比只会和稀泥的温体仁要强不少。
首先,瞿式耜是支持对商贾征税的,起码在态度上不像其他东林或复社之人那般顽劣。
其次,瞿式耜对太子所实之策,大半是赞同的,也希望南廷在皇帝驾临之后,能够迅速运转起来。
最后,瞿式耜觉得此前商贾罢市与士子请愿,此举其实是损害南廷,乃至大明利益的,最好不要再次发生。
当然,瞿式耜同样反对黄得功一味的派兵蛮干,尤其是宋纪还率部跑去扬州抓捕盐商,简直让朝廷颜面扫地。
不过黄得功毕竟是干成了,户部太仓因此多了两百多万两银子,连因此受益的户部尚书郑三俊都只能报以苦笑。
此时黄得功倒是乐得清闲,因为三千两赌注变成三万两现银了。
鉴于已有大把银子落袋为安,任你如何抨击,这位莽夫都不生气。
对于勇卫营从上到下,都下注太子打赢是役之事,廷议都变成如此模样了,谁还有心情过问?
那些下错注的官吏,更是好像死了亲爹一样伤心欲绝。
他们上不了殿,廷议如何他们管不着。
但皇太鸡居然能打输,这可就会让他们感到肉疼了。
因为赔出去的不是仨瓜俩枣,而是真金白银啊……
现在一传十,十传百,从内到外,加上勇卫营的散播,南都城里几乎知晓太子爷打了胜仗的消息了。
不少赌坊老板直接选择跑路,他们到不是害怕勇卫营前来套现,而是担心很多本地官吏输红了眼,硬要把赌注给要回去。
勇卫营是不管这种屁事的,只要自己能把彩头拿到手里就万事大吉了。
官吏与赌坊之间的罅隙,纯属是狗咬狗,勇卫营上下巴不得看热闹呢!
黄得功心里还在责备宋纪这家伙真是死脑筋,就不知道顺手将扬州城里的瘦马带来数十匹?
现在有了钱,刨去养活亲兵队的银子,总算可以置办几匹正二八经的扬州瘦马了。
崇祯想的是如何从浙江茶商手里拿到银子!
瞿式耜想的是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
黄得功想的则是如何玩瘦马……
东林与复社这次算是倒霉到家了,北官集团则在幸灾乐祸!
几位南官则全当甚子都没发生过!
这便是南廷的廷议!
郑三俊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差额是一百万两,皇帝让浙江茶商缴纳五十万两,那剩下的一半,该由谁来填上?
“陛下,差额尚有五十万两!”
“让两淮盐商缴纳一百万两!”
“……”
郑三俊一时没反应过来,差额五十万两,崇祯皇帝却让盐商交一百万两!
没算错的话,户部是不是还能赚五十万两?
但是皇帝真是这意思么?
事关重大,郑三俊生怕揣摩错了圣意。
“两淮盐商贩运私盐之事由来已久,太子曾对朕说过,当时太子无暇南顾,只得派沈迅稽查税银不翼而飞一案。前番宋纪率兵缉拿盐商,两淮盐商纷纷招供,可见偷逃税款,甚至贩运私盐之事确有存在。较于过往数十年其偷逃之税款,朕让其缴纳一百万两银子并不多!”
“……”
郑三俊已经懵了,现在朝廷征收税银都可按如此逻辑来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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