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活着(第二更)(2 / 2)

“我在下面等。”秦清停了下来,面色如常地对宁业说,“你去找白日看好的那几位。”

“是。”宁业点头,然后快步走入一处“蔷薇亭”内。过得一会儿,他从中领出三位女子,一个眸如秋水高不可攀,一个笑得甜蜜活泼可爱,一个胸前丰腴腰肢纤细。

“啊呀,这位姐姐……”她们三人虽各有特色,见了秦清,都不经自惭形秽。

“跟我们走。”

秦清看到了她们,面无表情。她和宁业也不多言,就这么领着三位青楼女子,一路左拐右拐,找到了城南一座偏僻的小宅子。宅门紧闭,好像其中的人已经沉沉睡去了。

秦清莲步轻移,走到小屋前,伸手叩击两下房门。

门开了。

里面闪烁出一个若寒星般的目光,一闪而逝。

“长老,不是旁人,是秦师伯和业师弟。”门再度关上了,里面随后传来了声音。

“今日怎么这般晚?”一个苍老而有力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个声音响起来的时候,门就开了。这种开法,好像并不是一个人从里面打开的,而是一种无形的力量,从秦清那个位置由外而内地将其推开。

三个女子啊了一声,知道是武林高手要泻火,但也十分疑惑,因为门内分明只有一个年轻人。

另一个声音又在何处呢?

秦清、宁业和三名青楼女子迈步其中,刚刚进入,那宅门便立马嘎吱一声,关上了。三名青楼女子正惊讶间,那开门的年轻人带着宁业去了一个房间,里面燃着灯火,还有几个男人的身影,正在闲谈。

而另一边,秦清和三名青楼女子,则去往了另一个房间,里面也燃着灯火,窗户间只透露出一个身影。

一个盘坐着的身影。

“长老,找来了。今日调查了一些关于师妹和宁宣的事情,所以耽搁了些许。”秦清来到房间面前,她低垂着眼眸,也不将手放在身后了,也不做那一切尽在掌握的势态了。

现在的她,柔弱得乖巧,乖巧得可怜。

“放她们进来。”那苍老而有力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秦清,你也进来。今日用了忒多时间,本长老非要罚你不可。”

秦清动作一顿,“是。”

她打开房门,带着三名女子进了去。只见房间简陋,看来只是临时住所,床铺之上正盘坐着一个大约五六十岁的老迈身影,干瘦得犹如一只野猴,那身影抬起头来,也露出了一张和那身材、那声音相得益彰的老迈面孔。

秦清走入房间的正中央,三名女子在他身后一应展开。

他上下打量了那三名女子,道了一声,“好,脱衣。”

秦清比任何人都快地伸手解开衣裳,旁边的三名女子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位姿色出众、面无表情的佳人,心想这原来是个同行。

她们一愣神间,秦清已经将外袍解下,露出其中一条浅水色肚兜,肚兜之外则是一片光滑柔嫩的肌肤,其中有精致小巧骨肉均匀的锁骨,如玉雕冰砌莲藕般的两只手臂,当然还有平坦紧绷的小腹,以及小腹中那一粒可爱迷人的小肚脐。

她身上的气质既不高贵,也不可爱,更无性感,但却带着一种天然的静秀雅致。

她浑身上下,好像每一处都精巧得如同天工制造,找不出丝毫的瑕疵。现在俏生生立在那里,登时给人一种凄楚又动人的感觉。

这三个青楼女子在阳关城内,也是小有名气,平日里互不相让,可看到秦清的身材相貌,却都升起了怜惜的心思。

一时之间,她们愣在原地,竟也忘掉了手中的动作。

“你们也脱。”那老人伸手一指,手指上指甲竟长达半尺,十分骇人。

三女看得害怕,连忙继续脱衣服。

他又看着秦清,咧嘴笑道,“不过她们脱了,本长老也只看你。这些庸脂俗粉,毕竟还是比不得你百玩不腻。”

秦清只浅笑道,“长老不日将能找回师妹,便体会远胜于我的风情。”

“哎,本长老绝非贪花好色之辈,你莫怪我。”老人摸摸自己一下巴的花白胡子,又装模作样叹气道,“只是为家族效力,练了这一身武功,心念驳杂、欲壑难平。现在又一时找不到王冬枝和宁宣两个叛逆,心火一气、意火一烧,便近乎发狂发疯,非得要多个女子才能止得住。此事实非我愿,一切仍得怪罪那逃窜的师徒。”

一旁的三个女子听到这里,虽不懂得什么高深武功,也不知道这两位有什么来历,却都忍不住暗骂一句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深知长老之困。”

秦清深情款款地走上前去,一伸手已在老人脸上轻柔地抚摸,她像是既没有看到那老人斑,也没有看到那灰白的头发,更看不到那一脸的皱纹,脸色如常道。

“若非师妹桀骜不驯,不愿意为长老分忧,长老一年前那一次也不至于走火入魔,到如今境地。而她受了那宁宣蛊惑,师徒相恋,大逆不道。此番又东躲西藏,引发长老的心火,自然也是他们的错。长老为了家族而备受折辱,他们自私自利不愿奉献,两相类比高下立判,清儿焉能不知?”

“好好好。”老人李丞连笑三声,显然大为受用,“如是通情达理、善解人意,不亏是门中新生一代最负盛名的‘解语花’——秦清,你为我宽衣吧。”

“解语花”是指能善解人意的花朵,秦清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就是仇人也爱她三分,又娇俏如花,因而有此外号。

秦清只笑了笑,便带着三名女子,共同为李丞脱衣。

当蜡烛熄灭,五人齐齐入了床铺之后,她那甜腻的笑容收了一收,她那柔和的眉毛跳了一跳,她那深情的双眸冷了一冷。

她的脑子里突兀地、猛然地、骤然地出现了一句话。

活着。

她问自己:你这样,能算是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