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刻,自己觉得所抱之物,不是一尊铁罍,而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此时此刻,没有其他念想,自己就像尽快将最后一尊火药铁罍处理掉。
不过信陵君如此说来,自己也不好执意拒绝,也就同意了。若透露了心迹,招来他的巧取豪夺,局面更是无法收拾。
黑压压的秦军步卒军阵连同森然林立的马骑军阵一起后退十里,再看远处秦军阵营中的星星火火已如天空中的繁星一样遥远。
秦军退兵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繁阳城,城中百姓联袂来到城下,感谢信陵君退兵之功。
一介白发苍苍老者被人搀扶着颤颤巍巍来到城下,高呼:“公子真乃神人也,是我繁阳百姓的再生父母,请受繁阳临黄乡人世吕不德稽首之礼!”
讽刺!信陵君差点将繁阳百姓带入万劫不复之地,却摇身一变又成了万民的救命恩人。
是三老吕太公,赵端一见心热不已,连忙将怀中铁罍交给腹黑,自己飞身下城挤入人群,搀扶起三老吕太公问道:“太公你伤在了何处?”
“憨子……王孙啊,是你啊,太公无大碍,只是身上擦破了皮!”吕太公先是一脸亲昵,欲要上前用手摸摸自己的脑袋,陡然之间收回手,称呼也变了,一副恭敬之态,竟对自己作起了揖。
还以为吕太公糊涂了,赵端揽住他的手,凑到他耳边,呼唤道。“啥王孙不王孙不王孙,我是憨子!”
乡啬夫吕荡也在人群之中,一脸恭敬之态,高拱手说道:“秦王孙,以后你显达了,千万不要忘得父老乡亲啊!”
就在自己大为不解时,信陵君微笑着从城下而来,向大家拱手道:“朱忌何德何能受父老乡亲如此声誉,不敢当,不敢当!明日我当禀报朝廷,褒奖今夜繁阳百姓勇抗秦军之功,大家回家安歇去吧!”
“给我上车,前往女闾,姐夫为你庆功!”信陵君一把拉住迷茫的赵端,便登上了门客驾驶来的车舆。
似乎信陵君看出了赵端的迷惑:“不要想了,适才我已派人知会繁阳临黄乡的三老和乡啬夫,你的身份就是秦国王孙!”
“他们信吗?”此事太过惊异,赵端不解的问道。
信陵君又恢复了招牌时的淡然笑容说道:“如何不信!你一介憨傻平时有人正眼看过你吗?”
赵端倒吸一口凉气,深为这个黑白是非随意可颠倒的乱世而可悲啊!
车行至女闾闾门前,一群锦衣高冠大肚便便的油腻老男人早已恭候,为首一人一把花白胡须,眼圈发青,满脸谄媚笑意,高高拱手喊道:“内弟,得闻你获得天雷之术,三雷震跑数万秦军,愚兄尤为你欢喜啊!”
内弟!称呼信陵君为内弟,那不就是平原君赵胜吗?
信陵君意气风发的从车上跳下,高拱手回礼:“姐夫过誉,繁阳此行不虚行,回到邯郸,我便将天雷之术传于姐夫如何?”
平原君联袂信陵君说道:“贤内弟,你留着,此乃镇国之神器,不可于外人道,你有也就是我有,内弟,里面请,姐夫也已为你备下接风的酒宴!”
信陵君回身拉过赵端:“憨子,下来,我与你引荐,此乃赵国平原公子,楚国上柱国景公,这是燕国太子,叫啥名字了……”
“叫燕丹,和大王一个名,燕昭王的五世孙!”肥胖的平原君接过话,突然低头看见了一脸憨傻貌的赵端,不由疑惑的瞪大了眼睛:“此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