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绝世风华(2 / 2)

“你什么意思?”卞思义怒目相向,“王爷,您别听他挑拨。”

“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于博远须发皆立,“眼下义帝尸骨未寒,昨日句句言犹在耳!”

两人几乎同时转头看向建鸿羽,建鸿羽依然呆呆的望着窗外出神。恍惚间,昨日晚宴上的一幕,又浮现在他脑海之中。

孔露华端着一小坛醇酒,来到义帝座前,双膝跪下,双手请过义帝的特制纯银酒樽,将坛中之酒缓缓注满酒樽。又取过自己的酒樽,却将坛中之酒只注入半樽。随后再次端起义帝的酒樽,将其中一半之酒又注入自己的酒樽。最后才又端起酒坛将义帝的酒樽注满。

在当着义帝的面,完成这一系列复杂的操作后,孔露华才双手端起义帝的酒樽举过头顶献上,口称:“臣妾给陛下敬酒祝福!”

义帝接过酒樽,却道:“建孔夫人的盛意,朕心领了,只是朕已不胜酒力,饮不了这许多。”

气氛一下僵在那里。

“臣妾有先饮挚愿,以祈陛下福。臣妾有清歌流觞,以祝陛下兴。”孔露华并不尴尬,“另外,臣妾还想与陛下行个酒令。如果我的祝酒辞中,有一联陛下听过,或者有一联陛下觉得不对,臣妾就再饮下一樽。如果有一联陛下觉得言之成理,就请陛下饮下一口。不知陛下是否敢应臣妾之赌?”

“天下就没有朕不敢应的事,以几联为限?”义帝微微坐直了些。

“三联,如果陛下以为都还说得过去,就请三口饮完臣妾敬祝的一樽。”孔露华举起一只柔荑似的玉手,伸出三根春葱似的的纤指,香罗翠袖中露出半段雪藕似的皓腕,“如果陛下认为臣妾说得纯属荒唐,就请陛下恩赐臣妾三樽醇酒。”

“就依卿言。”

“臣妾世面见的少,陛下金口玉言,可不能欺骗臣妾呀。”与声俱来的是云舒霞卷,春山远黛,秋水横波。

“君无戏言。建孔夫人就不必自谦了。朕久闻卿是圣人之后,家中世代大儒,今日可要偿愿一见。”义帝用一种男人独有的目光审视着孔露华。

“陛下言重了,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嘴里虽是这样说,但孔露华的目光勇敢的迎上了这个天下第一人的目光,没有一丝畏缩。同时,她以女人特有的敏感,察觉到了义帝身侧帝后投来的一股热辣辣的目光。在这两种压迫之下,孔露华只是盈盈一笑,笑意中既无谄媚,也无怯懦,却闪烁着一种高贵的光芒。她的微笑中蕴含着一种独特的魅力,那种魅力叫作自信。

孔露华举起面前自己的酒樽,一饮而尽。随后,旋身飘然而起,轻轻降落在大殿中央。其形翩若惊鸿,隐约灵动,如流云之过月;其影矫若游龙,飘飖缤纷,如回风之舞雪。

待身形落定,孔露华微微一个万福,遂站直了身子,一双凝脂软玉搭在一处,虚作按扶之势。远而观之,灿灿兮若初升旭日起朝霞;细而察之,灼灼兮若荡漾碧波出芙蓉。这个亮相持续了三个弹指,其间虽未发一言,风情却已感染全场,这份惊艳瞬间镇压下了殿内所有的喧嚣。

“谨为诸君歌一曲,还请倾耳为我听。”一个柔和、梦幻的声音响起,如银铃般清脆,像山泉样冰爽,虽还没开始唱岀任何音律曲调,已是把全场带入了绝美曼妙的情绪之中。

“醇酒一樽向君揖,个中三昧待我提。”一句方岀,四座皆惊。歌声如莺语滑过花间,似明珠坠落玉盘。余音渐歇后,跟着一段空灵的宁寂,宛若冰泉初冻,水韵凝绝。短暂的安静反而引发了无限的遐思,勾起了聆听的欲望。全场为之鸦雀无声,而这种无声远比欢声雷动,更具震撼。

“人若初见情刚好,饮到高酣畅淋漓。”

“明晨容颜老此夜,醉时心境胜醒期。”

两联一气呵成,歌声如冰泉解冻,水流一泻千里;似银瓶乍裂,琼浆迸射四方。此景此声,令义帝不禁击节称叹。

“千古风流今安在有酒尽兴到鸣鸡。”千古风流四字,字字铿锵,如铁骑奔袭、刀枪相撞。今安在三字转为裂帛之声,透出无限悲怆。有酒尽兴到鸣鸡一句则缠绵缱绻,难舍难分之情,意味悠长。短短三联唱毕,歌声戛然而止。整个时空都随之陷入一片虚无,殿内只剩下灯火闪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