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凌猛地看向她,眼神还有些迷茫。
他虽然被权势所害,但脑子里想的还是要用一些光明正大的手段来报仇。
这会听了祈钰这句像是调侃的话,语气有些艰难道:“王妃的意思是让我同安王那等小人一样去泼脏水吗?”
祈钰也不恼,反而轻笑了一声:“宋大人,这世上既有有形的枷锁,也有无形的。”
她目光直直地看着宋凌,语气轻描淡写的,却莫名让人生寒。
“脱不下那道枷锁,你便终生只能跪着。”
宋凌浑身一震,整个人如遭雷劈,生生把五年前的他和现在的他劈成了两个人。
厉明诀知道他骨子里流的是忠臣的血,一心想拿自己的命来赎罪。
可礼义廉耻都是对着君子的。
对着厉明安和黑风那种小人,只有手段比他们更加阴狠,才能占据上风。
正所谓没有雷霆手段,又怎敢怀菩萨心肠。
本质上,他和祈钰是同一种人。
“夜已深了,宋大人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议。”祈钰起身,让十七把宋凌一路护送回了别院。
她拖着一副沉甸甸的身体,在侍女的服侍下洗漱了一番。
倒不是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奢靡的生活,而是这古代人的衣服实在难穿又难脱。
要没有人帮忙,这身衣服她到明天都解不明白。
床上,厉明诀早已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借着烛光低头看着手上那道折子。
见人走进来,便将折子往旁边一放,朝她招了招手。
祈钰扯了扯已经及腰的长发,有些苦闷地看着他:“王爷,我能把这头发给剪了吗?”
厉明诀轻哂一声,依旧温声同她解释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可说剪就剪。”
祈钰惆怅,古人的规矩也忒多了一些。
道理她是懂的,可迟早有一天她能被自己这头长发给绊倒。
洗又不好洗,擦又擦不干。
眼下又快到冬天了,她真是巴不得自己去做个尼姑算了。
厉明诀听到她这句小声的抱怨,双眼微眯,语气也有些危险,“本王居然不知王妃还有遁入空门的想法?”
祈钰立刻摇头:“没有没有!怎么会呢,肯定是王爷听错了!”
只要她不承认,错的就不是她!
厉明诀将人带着坐到了自己的膝上,任劳任怨地帮她擦着头发,低声道:“没有就好。”
祈钰被他纵容的姿态哄得有些耳朵发红,又按捺不住那颗想要作死的心,抬头看着他,问道:“要是我真想遁入空门,王爷打算怎么办?”
厉明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睨了她一眼,语气冷冷道:“你要是敢,本王就打断你的腿!”
虽然知道她不过是开玩笑的,但只要想到有这种可能性,他就完全抑制不住自己心底的暴戾。
祈钰彻底歇了心思,不敢再挑衅他,跟只缩头乌龟一样握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等头发彻底干完,已经是后半夜了。
祈钰打了个哈欠,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
头顶的发丝被一双大掌轻轻揉乱,她正想抬头瞪一眼罪魁祸首,就听见他低声说了一句:“过几日,师父要来了。”
祈钰睡意去了大半,“师父?”
厉明诀将下巴轻轻放在她头顶的位置,神色是旁人没有见过的温柔。
“我幼时身体不好,父皇便给我找了一位师父教我练功。但就连父皇都不知道,他给我找的师父不是什么正经的武林高手,跟个老顽童似的,天天作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