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钰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官场如战场,唯一的区别在于,官场杀人不用动刀,也不会见血,但觥筹交错间,命运早已天翻地覆。
远的不说,近的,宋凌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他经过这一遭,也对从官这件事失去了信心,他自认刚正不阿,但像他一样的终究是少数。
大部分人都徘徊在暧昧不明的灰色地带,有的明哲保身,有的想力搏一个前程,总之为的都是自己。
那些一心惦记着百姓的清官少之又少,别说京城,连这江南富庶地都养不出一个。
三日后,厉明诀终于在祈钰的允许下出门走动。
他的伤早就愈合了,但是身体伤了元气,补了几日,已经慢慢恢复到受伤前的样子了。
祈钰亲自把过脉才放心,她每天盯着厉明诀吃药,还得费尽心思让下人去买糕点回来,一点一点地哄着他把苦涩的药喝下。
许是厉明诀自己也觉得怕苦这件事有些丢脸,喂药的时候,除了祈钰,其他人都不准踏入房内一步。
连周鸿和沈羲和有什么事要禀报,也要等他慢悠悠地喝完药,才能进去。
晌午刚过,京城的消息就传了过来,祈钰抓着信鸽,从它腿下取出密信。
她展开一看,差点乐出声来,跟厉明诀念道:“京城来信,说是安贵人冲撞了婉贵妃,陛下震怒,又将安贵妃禁足。”
没想到安若雅又落到这种地步了,还不消停。
她将密信烧掉,看它化成灰,碾了碾指尖,上面仿佛还残存着一丝丝墨迹。
厉明诀并没有觉得意外,“安若雅作威作福惯了,要是她安安分分过日子,反倒还让人生疑。”
祈钰点点头,又摸着下巴道:“不过,没想到铃雅公主也不是个好惹的,我猜,这件事,安若雅至多只占一成错,剩下那九分,全是她自个谋划的。”
厉明诀看她一眼,语调上扬:“为何?”
祈钰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傻呀,眼下皇后怀孕了,安若雅就算再看铃雅公主不顺眼,也不会打她的主意,她最恨的,肯定是把她送入冷宫的皇后。”
厉明诀将她手指勾住,轻笑一声:“王妃人虽不在京城,但看得比谁都清。”
祈钰被他这句夸赞哄得心情舒畅,她缠住他的小拇指,做了个拉钩的动作,笑道:“后宫现在是三个女人一台戏,都不用费劲去请戏班子了。”
只要想到厉天泽会有多焦头烂额,她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厉明诀抬起另一只手,在她额头上敲了敲,“父皇待你也不薄,天天盼着他不好。”
祈钰将手抽开,轻哼道:“他只待你不薄,对我,什么时候有过好脸色?”
厉明诀无奈摇了摇头,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祈钰又想起另一件事,对厉明诀道:“这几日,我一直让南星暗中留意凌霄的一举一动,倒是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什么东西?”厉明诀见她笑得鸡贼,直觉没什么好事。
祈钰不甘寂寞,伸出两根手指在他下巴处挠了挠,把人惹急了,才慢悠悠道:“据她说,凌霄这几日,一直在跟踪采芹,想必是从那丫鬟身上发现了什么秘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