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突然落了一场暴雨。
夏日的雨总是来得突然,祈钰走到后院时,身上已经湿了一大片。
封越看到她从瓢泼大雨中走来时,吓了一跳。
祈钰嘴唇发白,进了房内,将一直被她牢牢护着的解药取出来,递给柳闻声:“吃了它,你身上的毒就能解了。”
柳闻声看了她一眼,总觉得面前的人不大对劲。
封越还想再检查一下那几颗药,但柳闻声已经咽下去了,见他皱着眉,傻站在那里,冲他道:“给我倒杯水来。”
封越这才回过神,连忙倒了杯清水给他。
等柳闻声喝完一杯水,又有些担忧地问道:“可有什么不适?”
柳闻声摇了摇头,“并无。”
他相信祈钰若不是万分笃定,是不会拿他的命来开玩笑的。
因此,她给的,肯定是真的解药。
封越又仔细观察了一会,见他确实没什么不良反应,而且面色好像看着还红润了一点,总算放下心来。
柳闻声看着浑身都湿透了的祈钰,拧眉道:“这么大的雨,怎么不打伞?”
祈钰弯了弯唇,“忘了。”
这话确实是她能说出来的,但柳闻声却总觉得她的神态和语气都不太对。
犹如一个被人吸干了灵气的布偶娃娃般,失去了往日的灵动。
她双眸涣散,站在那,倒真的有点像中了邪的模样。
柳闻声放心不下,正想叮嘱封越将人送回去。
就见祈钰冲他们摆了摆手,语气淡淡道:“我先回去了。”
封越拦住了她,“我去给你找把伞来。”
祈钰没有理会他的话,一言不发地走入了雨中。
封越想阻拦也来不及了,只能看着她渐渐消失在雨幕里。
回头,对柳闻声道:“她这是怎么了?”
柳闻声也疑惑着,闻言,语气不悦:“我如何知道?”
两人对视了一会,神色都有些无奈。
另一头,祈钰已经走上了河堤旁的那座白玉桥,雨水将她打湿,水珠顺着头发缓缓往下流,浸透了她的眉眼。
因为下着大雨,王府里的下人们都不在外头走动。
因此,她走了一路,也没人出来给她打伞。
祈钰也不在意这些,她本就是故意淋的雨。
她也说不上来,心底是火气更多,还是冷意更盛一些。
陈识的话比这漫天的雨还要令她难受,他说,青州已经死了十万人,他一家老小也皆丧命在了那场瘟疫之中。
青州的父母官不作为,一发现有人得了疫病,就把人给烧死。
城里的大夫上书,让他将此事上报天子,好请外援,但都被回绝了。
陈识是趁着夜黑风高逃出来的,他一路逃到了京城,本想去京兆尹那儿说明青州的情况。
但京兆尹顾擎又是个胆小怕事的,青州山高皇帝远的,谁去管。
他将陈识给关进了监狱,将人饿了几天,又打了好几顿,才把人给放了。
陈识以前一直以为天子脚下是最安全的地方,但初来京城,就差点丧了命。
他这才知道,原来不管是天子脚下,还是青州那样的偏僻之所,都有不作为的父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