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檀勉强眨了一下眼睛,余光瞥到旱泥与茅草混合搭建的墙壁上开着一小扇窗,黄色的纸糊在上面,缝隙中挤进来几束白色光,尘埃在光线里微微荡漾。
屋内大多数地方一片昏暗,所有的东西都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唐檀依然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浑身提不起劲,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天,还没搞清楚状况。
自己出家这么久,的确不怎么尊重佛祖,经文念诵也不合格,可明明上一秒还听着老和尚在自己耳边念叨阿弥陀佛,下一秒便眼前一黑,再次拥有意识,就来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世界。
这具身体的名字同样叫唐檀,有一个‘妹妹’到晚上才会从外面回来,至于‘父母’他却是没有见过。而他之所以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从‘妹妹’口中得知是因为他被吓晕过去了。
具体是被什么吓晕过去的,‘妹妹’没有细说,只是叮嘱他再也不要跑到“光幕”附近大声说话了。
所幸,因为受伤,唐檀在第一次醒来后就推托说自己什么都忘记了,‘妹妹’也没有追问,否则没有任何关于前身记忆的他,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圆过去。
为了避免怀疑,这三天唐檀甚至不敢多说话,晚上就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妹妹’碎碎念,但念叨的都是一些柴米油盐之类的琐事,他暂时无法从中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唐檀扶着床沿挣扎着坐了起来,刚一坐起,他的脸上瞬间浮现出痛苦之色,两只手抱着头,脑袋就像被针刺了一样。
房间里温度很低,有股冰冷顺着手上蔓延进脑袋,使得那针刺的痛感减轻了不少。
又过了一会,那股疼痛减轻到唐檀的忍受范围之内。
唐檀的手顺着额头而上,却没有摸到头发,他微微愣了一下,难道前身也是个和尚?
随着手的移动,猛的触碰到后脑勺一道伤疤。
伤疤虽然看不到,但是由触感中能感觉到伤疤大概半指长,也就头发丝粗细,若不是认真抚摸,还真无法发现。
至于是怎么受伤的,唐檀还不清楚,但要不是受伤,他能不能穿,穿了能不能活,还真不好说。
唐檀慢慢的下了床,掀开隔门上搭着的麻布织造的深灰色帘子,视线逐渐扩展开来,透过微弱的光线,映入眼帘的是摆放的简陋木制家具的客厅,他正对面是一个半掩着的简陋木门——这应该是他‘妹妹’的房间。
唐檀不太确定是只有自己待的这个地方这么贫穷,还是自己所重生的这个社会整体平均的水平都是如此。
站了一会,屋内晦暗的环境让他感到心慌,有些角落暗得就像一团逐渐渲染开的墨水,黑暗弥漫,他的脑袋开始一阵阵发麻。
唐檀有些害怕,心里默念着阿弥陀佛,指望着这个前世自己在心里诽谤了无数次的佛门大佬能给自己点安全感,他有种感觉,黑暗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窥视着他。
突如其来的恐惧逐渐填满了唐檀的内心,他想走过去打开客厅的大门,腿却有些发软,尝试了好几次才成功迈出了第一步,摇摇晃晃的差点栽倒在地上,好不容易维持平衡,又扶着墙继续向前,走起来歪歪扭扭的,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
待唐檀走到客厅大门时,两条腿不住的颤抖,额头上的汗珠流进眼睛里,视线变得模糊。
他透过微弱的光线,轻轻拉一下两扇木门,门没有锁,在冗长的“吱呀”声中被拉开。
轻柔的白光一下子照进来,唐檀眯着眼抬起手挡了一会,才适应了这光线。
没有太阳,没有云彩,白色的光幕高高的悬在头顶,像锅盖一样倒扣下来,上面泛着一圈又一圈的水纹,地上是一排排红墙青瓦的房子,四周寂静无声。
借着明亮的光,唐檀低头看了看自己,双手泛着不健康的黄色,身上套着个有些宽大的粗布麻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