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雅萱在动车上，莫名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不安。

想拨打个电话给肖言，但又好像有点小题大做。顾雅萱还没翻开通讯录，就看到班主任给她发了个信息——‘顾同学，交换生的申请表，你真的不提交吗？’

叹口气，想起班主任因为要等她，死活拖着上交的时间，自己心里有点烦躁。

‘嗯。没钱。没兴趣。’

班主任似乎不满意顾雅萱的回答，直接拨打了微信电话过来，但被顾雅萱摁断了。

手机之后就是一阵平静。

下了动车，顾雅萱才拨打肖言的电话，但一直没人接。她打给谭母，谭母也没接，甚至打给肖白，肖白都没接。那种不安的预感再次涌上心头，她挥挥手，打了辆计程车就直接往中心医院去了。

肖言靠在墙上，两个医生围着他，一个手里拿着一份协议书。他低着头，想了好久好久，却没有一丝动作。

对于这类家属，两位经验老道的医生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等着。

“肖先生，我们评估了你母亲的情况，即使现在动手术，也就成功的几率也不高……”一个年长一点的医生决定打断肖言的沉默。“而且即使手术成功，那活下去也是活死人一个……当然，我们也不希望放弃任何一位有生命迹象的病人，我只是需要负责任地告诉家属这手术的风险和手术后要承担的一系列事项。”

肖言不吭声，一直抱着肖白在一旁的谭母也不吭声，只是低低地抽泣着。肖白很乖，没有哭，通红的双眼看着自己哥哥，他不明白医生说的话，但从今天一天肖母推进手术室就没出来过的情况来看，小孩子都知道，或许，自己母亲在里面，就从此出不来了。

但他谨记着顾雅萱临走的时候给他的叮嘱——做一个坚强的男子汉，支撑哥哥、支持哥哥。

“救吧。”

带着童音的声音从后传来，打断了医生的再一次开口。医生认得这个拖着行李箱的女子，他再看向肖言，用眼神咨询。

顾雅萱走到肖言旁边，握住他冰凉的手，柔声道：“试一试吧，好吗？”

肖言木讷地看向顾雅萱，从她的双瞳看出脆弱而不堪的自己，逃避一般避开顾雅萱的注视。在顾雅萱的指引下，握住笔签了手术同意书。

似乎对这种结果完全不意外，医生见得太多这种不肯放弃一丝希望的家属了。他吩咐下去，准备一系列的拯救工作。

四个人坐在手术室两旁沉默着，顾雅萱靠在肖言身上闭目养神，而肖言一直紧绷的身体在手术室灯暗下去的那一刻终于松下来，但没几秒钟再次紧绷。

一名医生从里面出来，就是刚刚那位让肖言签字的医生。

“手术成功，病人观察一个星期左右，如果没有其他异常，就可以去普通病房了。”

肖言紧绷的身体，再次松懈下来，这次，他连支撑自己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医生看到肖言坐在地上，想了想，还是继续说：“不过因为这个血块太大了，压住神经太长时间未散，请家属们做好病人一辈子醒不来的心理准备。”

“即使醒过来，估计也只能靠仪器维持生命，是吗？”顾雅萱向来直接，她已经在心里想到了几个可能性，并说出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也就是成为植物人。”

医生点点头，没有多余的话，直接离开了。肖言还一直坐在地上，顾雅萱没有催他起来，只是让肖白也站过去，靠在肖言身上。她蹲下来，从肖言的口袋取出钱包。

“我去收费站看看还需要押多少钱。”

肖言没有回答，只是眼神散涣地看着她，也有可能不是看着她。

肖母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不到一个星期，就已经可以转为普通病房了。为了让肖母有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