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今天的布置工作后，葛千秋马不停蹄地奔向和宁婉兮约好的牛排店。</P>
一进包房就看到宁婉兮苦着一张脸，见到她立马起身张开双臂向她扑来。</P>
“现在怎么样了？”葛千秋抱抱宁婉兮后，都顾不上挂包，直接拉着人在坐到位子上。</P>
宁婉兮把自己的手机往葛千秋身前一放，上面是某SNS的界面，一条刺眼的热搜词条高高挂在榜一——#宁婉兮校园霸凌#。</P>
“这不是一周前被别挂了吗？怎么又来？”</P>
就在一周前，微博上突然就窜上一条火爆的词条，就是这条#宁婉兮校园霸凌#。</P>
点进去就能看到一张疯狂转发的图片，是一张远处的偷拍照，初中时期的宁婉兮一巴掌挥向另一个初中男生，而两人的周围围着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看着也都不会超过18岁。</P>
于是有营销号说这是宁婉兮校园霸凌的实锤，还编造了一个像模像样的故事来说宁婉兮初中时期是一个怎样的校霸，只要有人不称她的意，她就会发动一帮不良少年去找人茬。而疑似这张照片中的“受害者”男生发声说，当时因为他不小心碰掉了宁婉兮“闺蜜”的铅笔盒，于是宁婉兮就在放学后找了三五个小混混在放学路上堵他，他说当时自己都去医院缝了三针，现在额头上还有疤。</P>
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宁婉兮一开始根本没在意，她托人撤了热搜，然后发了条澄清声明之后就没再管这事儿了。哪里知道后面的事件发酵越来越离谱。</P>
每天都会有一个自称是宁婉兮初中同学的人出来爆料，说宁婉兮当初的恶人恶事，简直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网络舆论完全变成了“骂宁婉兮就是正义”。</P>
“哪个混蛋那么无聊啊？就想搞你呗。”葛千秋愤愤不平。</P>
“这都不是关键。”宁婉兮说着，拿过手机输了几个字，点击搜索，又把手机放到葛千秋面前。</P>
这回葛千秋都无语了。</P>
她咬牙切齿，恨不能穿过屏幕手撕键盘侠们。</P>
“他们简直没有底线！这和他们口口声声讨伐的霸凌有什么区别？”</P>
“一旦穿上‘正义’的衣服，所有的攻击都会被合理化。”</P>
手机屏幕上一排排的都是肮脏的骂人的话，而被骂的对象不是宁婉兮。</P>
“杨理萌……我记得她。”葛千秋看着那个被网友们扒出来的名字，陷入回忆中。</P>
这个女孩也是宁婉兮和葛千秋初中时候的同班同学，她是个胖胖的小姑娘，一张小圆脸，肉嘟嘟的，平时她不爱说话，在班级里也没什么存在感，每天一件校服，从没见过她穿其他衣服。</P>
葛千秋对她的印象很弱，只记得她那会有个不雅的外号，叫“矮冬瓜”，同学们都喜欢叫她这个来嘲笑她的身材。葛千秋本人很反感这种带有恶意的外号，所以她从来没参与过。</P>
“他们说，萌萌就是照片里打人事件罪魁祸首。”宁婉兮说，“你看，这词条还在实时更新。”</P>
葛千秋看着手机屏幕上滚动的“正义战士们”的“义正辞严”，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P>
“他们懂个屁！”她没忍住爆了个粗口。</P>
“姓名、照片、现在的工作单位、手机号、家庭地址……”宁婉兮一一说着，声调没有任何起伏，可是每一个词都是重重一锤，“信息已经传播开了，我没办法完全控制，我想反击。”</P>
葛千秋一万个赞同，拍桌喊道：“必须的！你说，我们怎么办？”</P>
宁婉兮却蔫儿了下来，她摇摇头：“不知道，芸芸众口，你没办法全堵住。吃瓜群众不会在意真相，他们只想要证明自己是对的。现在‘宁婉兮霸凌’已经深入人心，如果要去推翻这个事实，就必须有一个更加让人信服的故事和证据。”</P>
“那我们就去找证据。你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坦坦荡荡，不怕质疑。”葛千秋说。</P>
“可是，证无比证有难多了。”宁婉兮叹气，这回她是真的为难了。</P>
以往黑她的那些料，她大可以置之不理，没做过就是没做过，爱信不信。可是这次不同，既然把不相关的素人牵扯进来了，这就不能原谅。</P>
不过，那事儿已经过去十年了，你能找到人证，也很难找到物证。而人证这个东西，不也是全凭一张口？又能有几分信服力呢？</P>
宁婉兮想要一个绝对能推翻这篇造谣的铁证。</P>
“那就证有呗。”葛千秋快人快语，“霸凌确实存在过，不是吗？”</P>
这话倒是点醒了宁婉兮。</P>
但很快又有了一个新的难题。</P>
“这是萌萌的隐私……我们不能随便暴露。”</P>
这下，葛千秋也沉默了。</P>
两人相对无语，各自思考，晌久，她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说出了三个字：“找萌萌。”</P>
思考不如行动，葛千秋和宁婉兮草草吃了这顿饭后，开车驱往杨理萌家。</P>
地址还是当年同学录上的地址，她们也不知道杨理萌是不是搬家了，只能赌一把。</P>
按响门铃的时候，两人心中都十分忐忑，直到门那边传来声音，她们的心稍稍往下放了些。</P>
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妇女，一头卷毛乱糟糟的，皮肤也很粗糙，一看就是没怎么睡好觉的疲惫样。</P>
阿姨警惕地看着门外两个陌生的漂亮姑娘，哑着嗓子问：“你们找谁？”</P>
“请问这是杨理萌家吗？”宁婉兮很有礼貌地问道。</P>
“你们是谁？”阿姨的声音充满警觉，看向她俩的眼神也带着憎恶。</P>
葛千秋答：“我们是她的初中同……”</P>
话还没说完，门就被“嘭”一声关上，差点撞歪了两人的鼻子。</P>
门内传来阿姨愤怒的声音：“萌萌不想见你们，别再来了。”</P>
宁婉兮和葛千秋对看一眼，立马明白了事情的不简单。</P>
杨理萌的妈妈对她们的态度明显带着很大的怨气，联想到这两天网络上对杨理萌的诋毁，姑娘可能受到不小的打击。</P>
宁婉兮敲着门，喊道：“阿姨，我是宁婉兮，这次因为我让萌萌受到牵连，我真的非常抱歉。我想亲口对她说声对不起，阿姨，您开开门好吗？”</P>
“萌萌没你们这种初中同学。”阿姨依然很生气。</P>
今天看来要无功而返了。</P>
宁婉兮冲门里面说道：“阿姨，那请您代我向萌萌说声对不起，我知道，她是个很敏感的姑娘，我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到她的生活。告诉她，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让她怪我，也不要怪自己。”</P>
说完这句话之后，宁婉兮拍拍葛千秋，笑得比哭的还难看。</P>
葛千秋揽住她的肩膀，轻声道：“走，喝一杯去。”</P>
夜风微凉，阳子湖畔，杨柳依依。</P>
宁婉兮和葛千秋去便利店买了六罐啤酒和几包下酒的小食，在湖边的长椅上坐下。</P>
啤酒开罐的汽声都无法带走宁婉兮胸中闷着的一股子气，她举起啤酒罐自说自话地与葛千秋还未打开的啤酒罐碰了碰，顾自豪饮起来。</P>
葛千秋也缓缓地开了罐啤酒，陪她静静喝起来。</P>
“我没想到萌萌她……”宁婉兮靠在长椅上，说出的话都有气无力，惆怅满怀。</P>
葛千秋搂住她，轻轻说：“人啊，不是那么轻易会改变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