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外朦朦胧胧，这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夜。</P>
宁婉兮望了眼床头的闹钟，3:50……她记得昨天到家已经快2点，躺下去2:30，睡眠时间只有一个小时二十分钟。</P>
累，四肢、肌肉、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在喊着“累”。</P>
大脑却完全醒了，这一夜的雨声并没有让它得到很好的休息。</P>
集合时间4点半，差不多得收拾收拾出门了。</P>
宁婉兮起床、洗漱，简单套了件卫衣，披上外套，帽子口罩全副武装，打开手机开始叫车。</P>
凌晨的车很好叫，毕竟没几个会起那么早抢车。</P>
到片场时，摄制组的人已经在布光了。</P>
今天还是以实景棚的戏为主，会捎带一些附近的外景，但这雨下得……不容乐观。</P>
化妆室内王博正在化妆，许一平靠在带靠背的椅子上补眠，欧阳翔宇正盯着王博化妆，一个努力地在逗笑，一个努力地在憋笑。到最后化妆老师都看不下去了，直接把欧阳翔宇赶走了。</P>
宁婉兮挑了个位置坐下，化妆老师笑着招呼她道：“下一个女生来。”</P>
“晴晴呢？”宁婉兮问。</P>
高又晴一直是演员里最先到场的，今天一路走来都没见着她。</P>
“我去群里嘲笑她去，一直埋怨我们迟到，看，今天自己睡过头了吧？”因为要乖乖化妆，王博僵着脑袋，嘴皮子倒翻得挺快。</P>
他伸手拿起手机，飞快打字，得意地按下发送键。</P>
演员群里同时弹出一条消息：</P>
“@高又晴 从不迟到大王，快起床啦！”</P>
“幼稚。”是来自欧阳翔宇的吐槽。</P>
王博不满地反驳道：“你不幼稚，那别偷偷跟风啊。”</P>
只见那条消息下面又弹出一条：</P>
“一分钟蜜雪，两分钟一点点，三分钟茶百道，四分钟喜茶，五分钟尊贵的如沐椿枫，同意的扣1。”</P>
“1”</P>
“1”</P>
“1”</P>
等了五分钟，被@的当事人毫无反应。</P>
王博也已经化完妆，看了眼手机悻悻地嘟了嘴：“没劲。”</P>
十分钟后，不但群里没回复，人还没到。</P>
已经超出集合时间二十分钟了。</P>
制片焦急地在走廊里踱来踱去，时不时地拿起手机给高又晴打电话，没人接后又给她经纪人打电话。</P>
终于，集合时间的三十分钟后，一个娇小的身影冲进棚里，白色的t恤被淋得湿透，上面的字都氤在水汽中。</P>
“对不起，我迟到了。”</P>
大声道歉，帽子下的那张脸通红通红，好像刚刚跑完一个一千米似的。</P>
制片走上前去训斥道：“怎么回事？”</P>
高又晴轻声说道：“早上，不太舒服。”</P>
制片看了眼手表，挥挥手道：“赶紧去换衣服，化妆。第一场戏就是你的。”</P>
高又晴鞠了一躬，匆匆往化妆室走去。</P>
“晴晴姐姐~”王博看到人来了，殷勤地贴了过去，“群，看了没？”</P>
高又晴却好像没看到他一般，径直走向化妆台，往椅子上一坐，进入了放空状态。</P>
下一秒是化妆老师的惊叫。</P>
“好烫！”</P>
高又晴的整张脸不光是红得离谱，还冒着热气，仿佛是一个煮熟的大红薯。</P>
“老师，我脸是不是很红？有办法弄吗？”高又晴担忧地问。</P>
“都什么时候了？你这得有38度了吧？我得和导演说去。”化妆老师放下刷子，正要走开，不料被高又晴抓住了手。</P>
“不用，拍摄进程本来就紧张，今天要是不拍，会来不及的。”</P>
这么一说，化妆老师犹豫了，这个拍摄到底不是一般的拍摄，只要商量还有可调和的余地。这个拍摄时间固定、预算固定，节目组是不可能给你一个组加钱加时间的。</P>
演员们纷纷围了过来，嘘寒问暖、想起对策来。</P>
“要不今天的戏调一下，尽量少让你说话。”王博最是关心，现在还在为在群里的调侃而内疚。</P>
“你傻啊，晴晴是女主角，都是她的戏。”欧阳翔宇嘴快，不小心说出了实话，许一平立马在一旁咳了一声。</P>
宁婉兮低下头，认真注视着高又晴，问：“你行吗？”</P>
高又晴点了下头：“行。”</P>
“卡——”</P>
李立军吼道：“晴晴，词儿呢？”</P>
“卡卡卡——”</P>
李立军高高举起脚本：“传家之宝！说了多少遍了？!”</P>
“卡卡卡卡卡——”</P>
李立军的愤怒值到达极点：“你是没背词儿呢，还是没睡醒？要不要回去再睡俩小时？”</P>
高又晴抿着唇，脸涨得通红。</P>
一旁的场记小姐姐很贴心地给她递去剧本，高又晴接过剧本，开始默念着顺台词，额头上已是汗水涔涔。</P>
“化妆老师！”李立军高声叫道。</P>
“欸——来了。”</P>
“女主角，补妆。”</P>
“好嘞。”化妆老师带着道具走到高又晴身边，第一个动作就是摸她的额头，“还是很烫……”</P>
她欲言又止，因为高又晴冲她做了个“嘘”的手势。</P>
调整过后，拍摄重开。</P>
“这个柜子是王大鹏家世代相传的传家之宝，只有他们王家人才能打开。里面放着什么我们也不知道，但根据既往数据分析……”</P>
这次总算是把词儿完完整整地顺下来了。</P>
但这一段忘词只是高又晴噩梦的开端。</P>
往下几段，她的表现大失水准，该开电脑的时候忘记开，该走位的时候走错点，忘词、抢词更是频频发生。</P>
不说王大鹏的炸弹要炸了，李立军这颗炸弹已经等不到王大鹏拯救世界了。</P>
李导把剧本狠狠往地上一砸，踢了脚无辜的苹果箱，怒气冲冲地爆出“休息”两个字，摔门出了棚。</P>
拍摄中心大楼外头有一条长廊，专门供摄制组那些个老烟枪抽烟解瘾用的。</P>
李立军靠在砖瓦墙上，抽出一根烟来点上，放到嘴边缓缓吸了一口。</P>
压力太大了，十五分钟的剧情片，五天拍摄时间，对他来说是从未有过的挑战。而且还要驾驭五个演员的表演！以前拍pVc的时候，主要角色顶多也就三个，再多就是不太重要的群演，每一个角色都要去挖戏，对他来说属实有点超负荷。所以他只能慢慢拍、慢慢磨，在自己可把控的节奏里尽可能地做到最好。导致的结果就是进度一拖再拖，能不能在五天内顺利拍完都得打上问号。</P>
廊檐下雨水串成一帘雨幕，外面的世界朦朦胧胧，恍如镜花水月，仿若观着一场悬浮的梦境。</P>
李立军慢慢地吐出烟圈，看它慢慢往上飞去，渐渐消失在雨幕中，却有一种逃不出去的悲凉。</P>
他情不自禁地苦笑起来，还在挣扎，说明还没那么老。</P>
镜花水月中隐隐约约地走来一个人影，杨柳细腰、身姿曼妙。</P>
她慢慢靠近，如梦中女郎，渐渐显出那沉鱼落雁的美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