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言出门来,稍稍犹豫,沿檐下大步向左面走去。
左面的楼更为气派,应是候言住的地方。
心想候言必是去休息,可候言并没有拐向那楼,他出了檐下,步上游廊,拐来拐去,半个时辰后,来到栽满了紫荆的兰锦居。
兰锦居主楼正房还亮着灯,他的脚步越发的快了。
来到门前,抬手轻轻叩门。
“谁?”
苍老而阔别多年的声音响起,一直悄无声息跟在后的花静琬的心蓦然跳得厉害。
候言柔声道:“妹妹!可睡了?”
“原来是哥哥到来,还没睡呢!”
两扇雕花大门缓缓从内被人拉开,花静琬看见,候氏着雪白中衣,披着件深色的缎子大衫。
候氏往侧让开些,奇怪地道:“哥哥怎来了?”
候言迈进门去,“妹妹,在做小衣?”
儿子都死了,还做小衣干什么?花静琬心头泛起一股酸楚。
候氏哽咽着道:“一来府中就是十多年……闲着也是闲着,也就做着打发时间。”
门关上,花静琬摸到檐下,透过未闭严的窗缝望向内。
两张椅子上各坐着候言与候氏,椅几上放着针线筐,筐面是一件未完工的小衣,多年不见,这两人发丝花白,老态尽显,特别是候氏,看上去竟比候言还要老。
候氏裹紧大衫,头微垂,满脸的哀怨。
候言略显尴尬,百官之首风度在候氏面前荡然无存。
寂静过后,候言望向候氏,“妹妹!有件事,哥哥不知道应不应该给你说。”
候氏嘴角噙着缕淡淡的凄凉的笑意,“十多年了,蒙哥哥不嫌得已安身,哥哥有事尽管说。”
候言嘴角勉强勾起一缕笑意,“侄儿媳妇来京了。”
“侄儿媳妇?”候氏侧过身子望着候言,候氏一族枝繁叶茂,侄子辈数不胜数,侄儿的名都记不住,何况是侄儿媳,“哥哥可得细说,单一个侄儿媳妇妹妹怎么知道是谁来京?”
候言稍稍犹豫道:“不是谁,是轩儿的王妃,沈静琬!虽然鲜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她更是化名为‘夕花’,可哥哥还是打探到分析出她就是沈静琬。”
候氏身体一颤,瞳仁收缩。
候言难过垂首,“妹妹!轩儿的事哥哥我当初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你知道,轩儿犯的是不可饶恕的大罪,不诛连九族已是皇恩浩荡。十多年了,哥哥知道你不想听到她的消息,可有好多的事哥哥藏在心里已多年……”
说以此,候言打住。
候氏痛苦闭了下眼睑,“哥哥请说。”
候言静默会儿,道:“妹妹可曾听说过‘佳人世家’胭脂珠粉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