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翠又羞又怒,脸涨得通红。
叶香不敢相信地抬头——
只见母亲一手叉腰,巨人般挡在她面前,“这是我家,我想养谁就养谁,再说我也养得起!谁不服气,谁分家出去单过!”
叶柱一听就急了,站起来嚷嚷:“分啥家,不分!”
“那就管好你媳妇!”叶香甩包袱。
男人二话不说把柳翠拽走,到角落吵吵。
许念敛起情绪,嘱咐余下众人明日采购注意事项,而后不等大房回来,便遣散众人各自休息。
她挨着叶香,等人都走了,说:“别理你大嫂,这是你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叶香眼泪夺眶而出,哽咽道:“娘,我、我迟早要回去。”
她擦了下泪,自我欺骗地碎碎念,“公婆对我不好,但和我过日子的是赵光,他对我……很好,不会休我的。”
直接给许念整不会了。
算了。
她深吸口气。
叶香也是被原主给洗脑了,又不是天生犯贱爱找罪受,想办法把她的脑回路掰正,认清赵光的真面目便是!
次日,天蒙蒙亮,一行人上路。
东边水患严重,尚未解决,路上遇到不少往西边逃荒的人家。有人走着走着突然栽倒,再也爬不起来,还有贩子光明正大和父母谈价钱,凡事过路的孩童都逃不过他们打量的眼神。
柳翠连忙把儿子抱起来,挤到丈夫身旁;至于大丫,默默拉紧小叔叔的袖子,大气不敢喘。
叶贰则暗暗裹紧装鱼肉包袱,挡在媳妇身侧,隔绝贩子的视线。
一路快走,终在晌午前看到城镇的影子。
全家人都松了口气。
找个角落,许念把从赵家缴获的小半袋铜板掏出来。
不等柳翠看清楚,哗啦一声,钱袋直接飞到老三怀里。
“老大、老三、叶香,你们去置办调料,买不起盐就买醋,灵活变通。一个时辰后,我们在西边集合。”
说着,许念看向老二,“你们一家跟我走。”
柳翠心思活络,“娘,买调料这事儿我和大柱去就行,我可会砍价了。让三弟他们跟你一起买粮,帮着搬搬扛扛的,您也省力不是?”
一番话说得极为漂亮。
换从前,婆婆一准眉开眼笑夸她孝顺,顺便敲打斥责另外两个儿媳,而后喜滋滋地把钱交给她,由她随便花。
而今老婆子虽说性格变了,但她这番话可挑不出错处。
一想到半袋铜板即将到手,柳翠就手心发痒。
许念岂会看不出她内心的小九九?不客气地打破她的美梦,“别想美事儿了,我半个铜板都不给你,你们赶紧去。”
说完径直离开去找粮店。
镇上逃荒的人不少,或是四处乞讨,或是往头上插草标卖身、卖孩子,牙子穿梭其中,到处乱得不行。
许念帮儿子儿媳护着妞妞,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到一家粮店。
“掌柜的,你家有糙米——”
话还没说完,里面的掌柜急忙摆手打断,“去去去,我们家不招待叫花子,到别处要饭去!”
许念低头看看破衣裳和烂草鞋,有点尴尬。
也难怪人家当她是乞丐。
她拍拍身上的土,礼貌地解释:“掌柜的误会了,我是来买米的。您家有糙米吗?高粱面、玉米面也行,我都要。”
掌柜“噗嗤”笑出声,“一群臭要饭的,还装模作样的买东西,买得起吗你们?”
他捏着鼻子,轰苍蝇似的往外赶,“滚出去,别脏了我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