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都呆住了。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此时她的心里只有两个想法。
一、沈淮安骗了她。
二、陆北川那天晚上说的是真的。
搭在腿上的手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尖利的指甲快要陷进肉里,可安夏却好像感受不到。
主任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从医多年,他没少见过家属这样无奈悲伤的模样。但即使看过再多,心里也还是永远保持着对生命的敬畏和人性的感慨。
也会忍不住地跟着悲伤。
“人早晚都是要走到这一步的,自己看开些就好了。”
外面还有病患要处理,主任也没办法跟安夏聊太久,起身便要出去。
安夏叫住他。
“主任,最后问您一个问题。”
“嗯。你说。”
“我父亲这三年里除了服用特效药,就没有服用其他的药物了?他真的是在第一次抢救的时候就已经完全没有治愈的希望了?”
安夏目光灼灼。
与其说是她不相信陆北川会花这样的心思为她吊着父亲的性命,倒不如说她只是弄不懂陆北川的目的。
认识他这么多年,他对自己好也是真,对自己不好也是真。
亲近的是他,冷漠疏离的也是他。
安夏发现自己是活得越久越看不透这个男人。
主任点了点头:“我看了淮安从新康带来的安建国之前的检查,除了把一些不正常的数值改成正常的以外,就没有其他问题。手术记录我也看过。虽然不能保证是百分百,但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断定安建国在第一次抢救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希望了。”
医生说话就是比较直白精准。
再次听到最后那句话,安夏心头插着的那把刀瞬间捅进更深。
“还有别的事吗?”
安夏摇摇头,失神地跌坐在椅子上。
刚刚听到的真相犹如乱码一样在脑海中不停地跳转刷新反复。
真相,一遍遍的凌迟狠刷着她的心脏。
她以为还有最后一个亲人陪伴的这三年,到最后还是变得只有她一人。
父亲要是彻底没了生命体征,那在生物学的角度看,她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就孤身一人了。
最后一个跟她有血缘纽带的人也快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意识到这点,一阵阵热流不断上涌着,顶着安夏的眼眶,又酸又胀。
明明很难过。
明明眼泪已经到眼眶了,可却怎么也滴不下来。
很快红肿起来的跟兔子眼没有任何分别的双眼就这样空洞地看着边上的白墙。
脑子里蹦出来很多想法,很多想说的话,可还没记住,还没抓住,就转瞬即逝地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