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嘴被塞住的声音)
“呜~!”
邯郸城外的护城河旁,一个个手持长戈的秦卒站在河道四周,与城头上的那些秦卒一同警惕的看着周围百姓。
此刻城外一眼望去,成百上千的百姓纷纷簇拥在一起,望着河道对面,被绑起来的百余人。
那些被绑起来的人之中,男女老幼皆有,无一例外,此刻身上都满是藏乱,嘴里还被用东西塞住,不断在挣扎着。
“那些人到底是谁?”
“你不知道吗?都是朱家巷的人!”
“什么,朱家巷?”
围观的百姓噪杂声四起,所有人得知那百余人皆是朱家巷的人时,全都不由得想起一个念头。
那便是秦王嬴政此番是回来复仇来了!
只要身为邯郸人,不可能不知道秦王嬴政,从小便生活在赵国邯郸,自幼年时便受尽冷眼、欺辱,而欺辱嬴政的人,何人正是当初同在朱家巷的那些士族子弟。
不过正当百姓感慨那些朱家巷的人时,突然就有人把那些人犯的罪名说出来。
“听说那些人此前得知嬴政要前来邯郸,害怕嬴政报复,于是此前联合其他士族,一起在半途预谋刺杀嬴政。”
“就是,都张贴告示了,就在城内!”
人群中有些年轻布衣男子,互相交谈到,一名男子更是摇摇头:“说起来也是,你们想想,嬴政继位后,若是想复仇何愁没机会,何至于等到如今,以嬴政的地位大可派刺客暗杀即可!”
男子说完,其他男子纷纷点头,连忙附和。
而这番言论在人群中被其他人听到,一些好事的人连忙转头和别人讨论起来,抢占先机展示自己知道很多。
于是越来越多的围观百姓,都开始知道因由。
即使有些人怀疑,但此刻看着河对岸那些要被杀死的百余人,目光也不如一开始那般愤慨,而是有丝许疑惑、猜疑。
随后就在所有百姓的注视下。
一名穿着官服的官员上前,拿着布诏大声宣读诏令,读完之后,便下令行刑。
护城河道旁。
在密密麻麻的百姓注视下,一名名魁梧壮硕的男子,拿起斩首专用的巨大斧子,对着一个个囚徒脑袋砍下去。
十个,二十个,三十个
一批又一批男子被压上斩首台,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任凭如何挣扎,最后都会被斩去首级。
伴随着一个个头颅滚落到地上,护城河旁的泥土逐渐被鲜血染红,血水逐渐流入河道内的水流中。
越来越多的人被斩首,而越到后面的人,越是惊恐,越是绝望,望着地上一个又一个头颅,浑身打颤,然而一切都无济于事。
最终他们即使尿裤裆,也依旧难免被斩首的命运。
这一日。
邯郸城外的护城河,再一次被血水染红。
而在邯郸城内,在一个府邸之中,当一名秦吏急匆匆的跑入府邸,来到一个正堂之中禀报。
正堂中一直等待消息的赢侃,从秦吏口中得知朱家巷的人尽数处死,这才松口气。
正堂内。除去赢侃,左右两排的小木桌与坐席,都坐满人,男女老少皆有,人数足足十余人。
正堂最上方,还有三名年迈的老者并排而坐,各自跪坐在木座后。
此刻,不管是那些老者,还是其余他人,这些人听到秦吏的话后,纷纷看向彼此,满意的点点头,随后一同看向赢侃。
“赢侃,此事汝办得不错!此行回咸阳,以汝之功劳,距离封君,仅差一步。”
正堂上方一名白发老者说道。
这句话也得到其他人的认同,在这里的人,全都是赢氏宗亲,都是一脉相同的族人,自然也无需遮遮掩掩。
赢侃从小便被赢氏从众多族人子弟之中选出培养,长大后便进入朝堂,后去地方为仕,历练之余,也是为赢氏培养人脉,伴随着在秦国朝堂的族人老去,赢侃便被调任回咸阳王宫。
如今赢侃距离封君的功劳,还差一些。
在秦国,君位可不能世袭,唯有侯爵方才可以,故而即便是赢氏族人,依旧要为秦国做出贡献,方才能在百官之中,担任重要职位。
“孩儿让世伯等人失望了!”
赢侃听到老者的话,跪坐在木桌后,连忙挺直身体,对着上方的三名老者拱手辑礼道。
在那三名老者面前,赢侃自然不会说自己的姓名,更不会说自己的爵位,而是以一脉晚辈自称。
“不怪你,说起来,此番倒是那白衍与褚仞的不是!”
正堂上方,另一名白发,又老友肥的老者摆摆手,此刻那苍老的脸上,满是不忿。
“若那褚仞与白衍,此前但凡有一人把消息告知于你,由你与白衍一同去中牟城,铲除那些祸乱叛贼,何愁此行不能封君!”
老肥的老者说着说着,脸上的神色显然动了肝火,手也拍了拍两下木桌,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就是!”
“的确如此。”
“可不!”
正堂下,听到肥胖老人的话,其余男子纷纷赞同的小声议论起来。
赢侃见到这一幕,面色突然间有些羞愧,想了想,看了四周那些依旧议论纷纷的族人,随后转头对着正堂上方的三位世伯辑礼。
“世伯,说起来,此番倒也不怪白衍,都是孩儿之过。”
赢侃说着这句话,感觉耳根有些发烫,面色也逐渐发红,出生赢氏宗族的赢侃,平生少有认错,更何况还是对一个外人。
但眼下赢侃却不得不站出来。
毕竟若是让这些族人对白衍不满起来,别说白衍,即使是白氏,都不会好受。
赢氏族人可并非一代积累人脉,一代又一代的人脉积累下来,外加上那些虽然血脉单薄,却依旧同祖先王的赢氏族人。
这般势力别说白氏以及其人脉,就是身为秦王的嬴政,都不敢忽视。
“世伯,此前是孩儿与白衍多有争执,孩儿也却是向白衍提过,若非确凿事情,不当扰乱人心,此乃孩儿之不是。也是如此,白衍方才会一人去核实!”
赢侃一脸坦坦荡荡的对着三位族人老者解释道。
正堂内。
听到赢侃的话,看着赢侃的模样,不少老少纷纷一脸惊奇的互相看向彼此,似乎都有些怀疑,这还是不是自己认识的赢侃。
所有人都没想到赢侃居然会为白衍说起话。
“看来此番,汝心性沉稳不少!”
上方三名老者中,一直没有说话的那名老者,看着赢侃的模样,忍不住微微点头。
居中的老者与那名肥胖老者,也是有些欣慰。
“孩儿虽与白衍不和,却也清楚此事确实是孩儿失察,差点酿成大祸!”
赢侃一脸僵硬的笑道。
在赢侃心中,十分清楚,若非褚仞的书信,若非白衍深信不疑的亲自去核实,恐怕大祸不远。
更别说方才立功一事,若非白衍主动拦下,别说功劳,不被降罪就是万幸。
回想此前那些对白衍有敌意的士族。
赢侃没有和族人说,与白衍已经冰释前嫌,更不会提及事情的真相。
此时赢侃只想早日能把白衍的人情换上,唯有如此,再见白衍,心中方才不会羞愧,能坦坦荡荡的与白衍辑礼。
“白衍能有汝一般君子之风,何至于立此功,而无升爵!哼,若那白衍带你立功,此番王上哪里,有吾等为其二人美言,又怎会不升爵。”
肥胖老者让赢侃不要太君子,把什么事情都拦在自己身上,若白衍有一半赢侃这般,如今二人恐怕都已经再上一步。
赢侃看着栎阳二世伯,一脸无奈的扬起笑容,此刻笑容中尽是苦涩。
伴随着天黑。
赢侃与族人喝完酒后,乘坐马车回到自己的府邸,不过方才回到府邸之中,方才抱上自己两名俏眉的美妾,准备去享受一番。
下人却匆匆前来,告知赢侃府中有人拜访,已经坐了很久。
赢侃有些疑惑,不过此行却让赢侃收起心性,本着宁多一事,不犯一错的原则,赢侃让下人带着自己过去。
很快。
赢侃就在正堂内,见到四名男子,其中两人还是自己的族人。
“族兄!”
“族兄!”
两名男子见到赢侃,连忙起身辑礼,这两名男子一大一小,小的比赢侃小一些,大的与赢侃差不多。
赢侃看着这两名男子,眉宇微皱。
“方才喝完酒,为何不回去休息?”
赢侃看着方才还一起喝酒的两名族人,询问道。
想到方才赢埠、赢信借醉酒之名,提前离开,如今又带人前来,立刻就想到什么。
这时候另外两名年纪大一些的男子也起身对着赢侃辑礼。
“赢侃兄!”
“赵夷,见过赢侃兄!”
两名男子开口说道。
这两名男子名叫赵夷、赵朔,曾与赢侃见过几次,皆是在祭祀那日,因为这二人都是赵氏宗亲的人。
“二人深夜前来,可是有事?”
赢侃对着赵夷、赵朔辑礼后,抬头轻声询问道。
赢侃不是傻子,如今这都已经天黑,酒自己方才与族人喝过,这赵夷与赵朔没有事情,绝不会这时候找到自己。
“呵呵~!”
赵朔与赵夷听到赢侃的话,突然看向彼此,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