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人笑了起来,说你冤枉花有伤了。
衡子轩冷嗤一声,淡淡地说了一声是吗。
绿衣人说,花有伤一定给你讲过他的故事了。
衡子轩点了点头,他已经啃完了一个馒头,又拿起了另一个,继续啃着。
他现在变得好像很喜欢吃馒头。
绿衣人说,那故事漏洞百出,你真的没有发现什么破绽吗。
衡子轩哦了一声,咽下了一大口馒头,想喝水。
他问,有水吗。
绿衣人说,你知道县太爷的闺女说了一句什么,花有伤才把她打死了吗。
衡子轩问,有水吗。
绿衣人说,县太爷的闺女说,花有伤其实是个阉割货。
衡子轩愣了一下。
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好像给少主打工的男人都是阉割货。
不知道花有伤是不是给少主打工的。
绿衣人说,其实,花有伤本来就不打算活了,才故意隐瞒去了最重要的一句,再加上他自己将事实歪曲,添油加醋一番,为了就是激起你的愤怒,让你把他打死。
衡子轩深深地呆怔住了,手中的馒头掉落下来。
绿衣人唉叹了一声,摇了摇头,挎着馍篮子走了。
衡子轩一屁股跌坐下来,显得颓废萎靡之极。
然后,他就伏地痛哭起来。
正哭着的时候,有个人走过来,递给了他一个洁白的手帕。
衡子轩慢慢地抬起头,结果看到了一张脸。
他被这张脸给吓了一跳。
是花有伤的脸。
花有伤正在笑眯眯地望着他。
衡子轩也笑了,接过手帕,擦去脸上的涕泪。
花有伤说,不如我们做个朋友吧。
衡子轩点了点头,伸出了手。
花有伤也伸出手。
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衡子轩说,我终于知道你的嗓音为什么这么细了。
花有伤脸色变了一下,轻声问道,为什么。
衡子轩说,因为你是个阉割货。
他故意将阉割货这三个字说得很重。
花有伤的脸色彻底变了,变得很难看,耷拉得很长。
衡子轩哈哈地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的,笑得比一个发现了新玩具的孩童还要欢乐,他甚至还拍起了巴掌。
啪!
衡子轩的脸上挨了一巴掌。
是花有伤打的。
花有伤怒道,并不是所有的玩笑都能开的。
啪!
衡子轩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是他自己打的。
他哭着脸说,我错了。
花有伤点了点头,笑了起来,笑得很满意。
啪!
花有伤的脸上挨了一巴掌。
是衡子轩打的。
衡子轩微笑着望着他,笑容里充满了说不出的讥诮。
花有伤脸上的笑容渐渐不见了,渐渐布满了一层寒霜。
他问,你想死吗。
衡子轩点点头,说我很想死,你快点儿杀死我吧。
花有伤的眼睛眯了起来,一字一句地冷森道,你真的以为,我杀不了你吗。
衡子轩点了点头。
然后,他捡起了地上的馒头,拍去上面的灰土,放在嘴里嚼起来了。
他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绿衣人做的馒头这样苦呢,难道是掺了什么东西?
难道是掺了泪?
花有伤不见了,不知何时不见的。
但衡子轩好像一点儿也不在乎花有伤的去留。他躺在草堆上,嘴里咬着一根枯草,翘起了二郎腿,一晃一晃的。
他好像很惬意的样子。
但有时候很惬意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之所以要伪装成很惬意的样子,说明他真的惬意不起来。
其实,衡子轩在等待着。
他等了很长时间,一直等到绿衣人来了。
绿衣人把馒头递给他,说这是热的,吃热的吧。
衡子轩却笑着说,我不吃热的,我要吃凉的。
绿衣人一愣,但没有说什么,把热馒头放回了篮子里,拿出了一只凉馒头递给衡子轩。
衡子轩慢慢地伸出手,接过了凉馒头。
凉馒头的确很凉,硬邦邦的,像一块石头。
衡子轩在凉馒头上咬了一口,叹气摇了摇头,问绿衣人,请问一下,为什么你做的馒头总是这么苦?我吃的每一个都是苦的。
绿衣人犹豫了一下,低垂下头,异常小声说道,其实热馒头是甜的,是放了糖的,可你不吃,我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