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翊也不作应,只微微点了点头。
炎月道:“白大师,炎月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你可能答应?”
天翊道:“你是想让我送你回沧澜大陆?”
炎月点了点头,道:“那白大师能否答应?”
天翊道:“等钰儿与叶儿看过风海后,我们便要去往他处。”
闻言,炎月倏地沉眉,天翊的言外之意,她又岂会不明?
不过,从天翊的话中,炎月也得知了一个讯息。
天翊有能力送渡她过风海,从而以回沧澜大陆。
想到这里,炎月的气息都变得有些不稳起来。
她满带期冀地看着天翊,道:“白大师,真的不可以吗?”
天翊笑了笑,道:“不是不可以,是我暂时没有时间。”
听得这话,炎月兀地激动起来。
她一脸兴奋地凝视着天翊,眸色里,饱含感激。
炎月道:“这么说,白大师是答应我了?”
天翊微笑着点了点头,道:“这得看你能否忍耐住孤寂,等到我回来。”
炎月连连颔首,她本以为,自己此生再无回到沧澜大陆的可能。
现如今突有希望来临,她又岂会不开心?
见炎月颤巍而又激动的模样后,天翊淡然笑了笑,接着便欲举步离去。
可还不待天翊作离,炎月突然喝止道:“白大师请慢!”
闻言,天翊一顿,回首看了看炎月。
炎月妩媚一笑,道:“白大师,炎月这里,有一曲以赠,还望大师聆听。”
说着,炎月落膝而坐,接着望眼天翊,带着诚挚与感激。
天翊顿了顿,没有急着回应炎月
见此一幕,炎月的眸色微微诧动,紧接着,她颜笑以望着天翊。
只一望眼,衍生了遍布的婆娑,羽化的荒芜,斑驳着笙歌处处,搁浅着温柔亘古。
她坐在那里,届笑春桃,云堆翠髻,唇绽樱颗,榴齿含香,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看着炎月这般神态,天翊只若落入天涯水湄、云雨朝歌中。
稍诧了诧,天翊便回转了过来。
他笑望着炎月,道:“炎月尊者,我既然答应了你,便不求有什么回报。”
炎月感激地笑了笑,道:“白大师,炎月钟情于音律,只想为大师抚上一曲,难道大师这也不愿吗?”
天翊稍以迟定,接着应了句:“既是如此,那我便洗耳恭听了!”
炎月微微一笑,皓腕微呈,一类似古筝的拨弦之器映现而出,筝器五弦,弦架筝柱。
下一刻,炎月的身子缓缓升空,她悬空而定,筝器平置于两膝之间。
炎月道:“白大师,此拨弦之器名为月筝,你以为如何?”
天翊淡然如初,道:“上崇似天,下平似地,中空准六合,弦柱拟十二月,设之则四象在,鼓之则五音发,乃仁智之器也!”
闻言,炎月的脸色突起波澜,惊道:“白大师,难道你也懂晓音律不成?”
天翊笑了笑,并未回应什么。
见状,炎月也未作多问,妙指落下,清音四起。
音动,朦胧夙愿,红尘踯躅,缄舞惊鸿,墨靥卿心。
动人旋律,闲敲了斑驳半世的荼蘼云子,惊醒了偷泣浮生的一夕清梦。
风微凉,谁荒芜了谁的华灯初上?谁挥别了谁的末之未央?谁婆娑了谁的簪花弄影?谁妄言了谁的璎珞残妆?
飘散的弦音,如雨如珠,轻轻叹,声声慢,缱绻了红尘紫陌,遗落了黄泉碧落。
天翊静默以听,心神沉浸在弦音中,只觉那五阶之音,如泣如诉,催人黯伤。
这一刻,阁楼外。
风凄,如画,似梦。
一曲终了,禁锢了时光,背负了尘寰。
炎月收指,那缱绻的雨殇,却做意犹未尽,依旧回荡在天霄地宇间。
她缓缓睁开眼,继而朝着天翊望去,道:“白大师,炎月献丑了!此曲尚未命名,不知大师可愿赠其一名?”
稍作思衬,天翊开口道:“烟波浩渺的雨水,平平仄仄的轮回,拓染了谁的鬓霜残颜?浮生若酒,梦若雨花,无题之作,无名之题。”
炎月一愣,道:“白大师,你的意思可是说,这曲名叫无名?”
天翊笑了笑,也不回应什么,接着提步离去。
见状,炎月凝望着天翊的背影,说道:“白大师,你以后叫我炎月便是,尊者两字,炎月愧不敢担!”
天翊也未停顿,不消片刻,其人已去远不见。
炎月起身以望,眸光里,不知为何,多出了点意味难明的神色。
与此同时,那高塔之中,千钰与千叶仍旧痴迷在风海的波澜壮阔中。
对于天翊的离去,两女毫无察觉。
沉寂之余,千钰突地转身以望。
这一望,但见天翊自若如常地伫立着,萦面的微笑,不深不浅,不起不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