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在晨曦下,眉目俊朗,带着点玩世不恭之态。
挑眉道:“真巧啊。”
苏锦烟不觉得巧,只觉得尉迟瑾阴魂不散:“你怎么来了?”
“哎,千万别误会。”尉迟瑾走近道:“我此次是来荷州查案,江南贪污案牵扯不止一个州府,荷州比邻定州,自然也要来此查探一番。”
“来查案子都能住到我隔壁?”苏锦烟面色不善地道:“那还真是巧。”
尉迟瑾摸摸鼻子:“这是耿青选的地方,与我无关,与你相邻,纯属巧合。”
我信你个鬼!
苏锦烟还有事,不想在此与他多纠缠,便客气拱手道:“尉迟世子想必还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了,我先走一步。”
尉迟瑾折扇眼疾手快地一打,拦住她:“上哪去?”
“出门办事。”
“正好同路,一起走。”
苏锦烟被他搅得简直没了脾气,抬眼瞪他:“我都没说去哪,如何就与你同路了?”
“这里就一条巷子,怎么就不能同路了?”
“”还真是。
话不投机半句多,苏锦烟转身先走,尉迟瑾不紧不慢跟在身后。
“苏锦烟,你来荷州做什么?”尉迟瑾没话找话聊。
“买茶山。”
“只是买茶山罢了,为何又在此住下了?”
尉迟瑾早在来之前就得知苏锦烟跟檀玉两人一同来了荷州。檀玉来荷州是上任,苏锦烟来荷州是买茶山,两人路上相遇同伴而行倒是也能说得过去。
可令他不解的是,苏锦烟只是买茶山而已,为何就在此住下了?
为此,他难免想得有点多,认为苏锦烟很有可能想在此陪同檀玉,又或者两人早就郎有情妾有意,想比翼双飞,但碍于苏锦烟刚刚和离,不好这般快就在一起,索性就想找个地方住下来,待日后时机成熟,这对狗男女就要结为夫妻。
尉迟瑾越想越气,气得昨夜一宿都没睡着,此时跟在她身后不住试探。
闻言,苏锦烟忽地转身,不大耐烦道:“我住哪干你何事?尉迟瑾,你不是来荷州查案吗?难道还闲得慌查起了户口?”
“”
尉迟瑾心里一噎,又气又难受,但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仍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说道:“问问而已,你何须这般反应?咱们好歹邻居一场,这样的话都问不得?”
“什么好歹邻居一场?”苏锦烟揭穿道:“也就才住了一宿罢了,哪里来的邻居情分?”
“日子处久了不就有了吗?”
“你言下之意是想继续住下去?”
“自然,”尉迟瑾说:“荷州的案子比定州更复杂,时间自然就更久些。”
“要住多久?”苏锦烟干脆问。
“兴许两个月?”
“既如此,”苏锦烟说道:“那我换个地方,也好让尉迟世子住得安静些。”
“你——”
尉迟瑾停下脚步,看着她冷漠无情远去的背影,气得要炸,原本苍白的面色也因此变得黑沉。
“世子爷?”耿青小心翼翼地问:“人都走远了,还跟不跟?”
她都这么绝情了,还如何跟?他尉迟瑾也不是那种没脸没皮的人!
“派些人护着,顺便看看她去做什么。”他沉着脸吩咐道。
和兴酒楼。
尉迟瑾要了个雅间,坐在二楼的窗下饮酒,耳边是咿咿呀呀柔美婉转的歌声。
他路过这家酒楼,听掌柜介绍对面怀春院来了个新歌姬,唱曲儿如百灵鸟似的好听,能解人烦忧。
尉迟瑾心里烦,想着那就试试,听听这百灵鸟到底有多灵,哪想越听越是烦躁。
忽地,他将酒杯往桌上一搁,屏风后头的歌姬就吓得赶紧停了下来,好半晌也不敢出气。
尉迟瑾给自己又倒了杯酒,没骨头似的歪靠在软塌上,漫不经心地问:“怎么停了?”
“公子,”那歌姬怯怯地答:“奴以为公子不喜欢听这支曲。”
“是不喜欢,太吵了。”尉迟瑾饮了一口,说道:“换一曲。”
“公子想听什么样的?”
尉迟瑾懒懒地昂着头,半似认真半似玩笑地说道:“有没有唱女人薄情寡义的曲儿?”
“没有。”
“忘恩负义的呢?”
“也没有。”
尉迟瑾掀眼,慢悠悠地问:“那你会什么?”
“奴家会唱‘雁徊金’。”
“那是什么?”
“说的是一个女子一心一意服侍夫君,而夫君功成名就后另娶美娇娘。女子心如死灰,削发恩断义绝的故事。”
“”尉迟瑾心里堵:“那你还是别唱了。”
“是。”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你适才说的那个故事后来怎么样了?真就恩断义绝了?”
“公子,”歌姬答道:“这曲儿分上下阕,上阙是女子心如死灰欲恩断义绝。下阙是丈夫幡然悔悟请求女子原谅。”
“那后来呢?”
“后来女子原谅了丈夫,两人重修旧好,恩爱如故。”
尉迟瑾一听,身子微微坐直了些,问道:“那人是如何做到的?我是问那个女子的丈夫做了什么,为何那女子原谅了他?”
“这”歌姬回道:“奴就不得而知了,下阙的曲儿只唱了两人和好后恩爱甜蜜。”
尉迟瑾黯然失落,身子又靠了回去。
许是适才的对话令歌姬壮了些胆子,她想了想又说道:“不过依奴看,女子原谅丈夫大体是因为丈夫改过自新。”
“此话怎讲?”
“公子,”歌姬说道:“女人最是懂女人的心思,那女子想必是先前爱极了丈夫,所以得知丈夫要另娶他人才灰心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