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不见底的走廊,回荡着男人的声音,鬼章呵呵一笑,没接话。
反倒是贺里误触,脚被绊了一下,冷不丁摔坐地面,瞧着跟前白花花的胳膊,吓得哭天喊地。
“怎么、怎么有手啊啊啊啊啊啊!!!”
倪商瞧他吓得抱头蜷缩,和早前威胁喻修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胳膊被贺里胡乱踢飞,咕噜滚到付苏脚边,少女弯腰,直接捡起,拿在手中端量。
“皮肤腐蚀严重,可能再晚一会儿,连胳膊也没有了。”
贺里一听,面色更加难看,一想到胳膊的主人被拉入走廊后,逃不出去,只能眼睁睁目睹自己身体被黏液腐蚀,从有到无的过程,实在让人充满恐惧。
“我...我要回去了!”贺里转头要跑,忽然发现背后无光,再瞧不见进来时的口。
鬼章耸耸肩,换上幸灾乐祸的嘴脸,“哦豁,这下想逃都没地逃了,我们和走廊锁死了。”
“......”
滴答滴答,黑暗中视觉削弱,听感尤为清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慢靠近。
倪商唤出开天神斧,屏气凝神,将注意力集中,随时准备出击。
砰的一声,伴随一阵爆炸,走廊一头直接垮掉,尖锐鸣叫贯穿而出,磨得人心头发震。
空气中粉尘弥漫,几道身影从狼藉中探出,暮那舍微眯起眼,正要挥动蛇杖,一道声音唐突闯入。
“小清清!真炸成功了!咱们得救了!”
“还要多谢监察员相助。”
“各取所需而已。”凯希娅说。
粉尘散尽,瞧见对面的人,两方皆是一愣。
“OMG!这奇妙的组合!”薛让碰碰周濯清胳膊,“小清清,我是不是在做梦?”
周濯清目光绕过其余人,只盯着倪商看,从容的神态忽而变得紧张起来。
凯希娅瞧见倪商身边的金发男人,神情一恍,而对方也显然注意到她,目光相触的瞬间,又不动声色的移开。
“濯清?”
倪商皱眉,她几乎上前,拉着男人,低声问道:“你们不是进宫了吗?怎么会......”
余光瞥见边上的赵艾喜和韦西杰,话又咽了下去。
“他们...醒了没?”
“目前还没有。”周濯清叹气,“此事说来话长,眼下要紧的是这走廊。”
“刚刚我们用面粉引爆了一截,暂时堵住了腐蚀液,但坚持不了多久,腐蚀液又会漫出来。”
“你们哪儿来的面粉?”
韦西杰一听,自动出来认领,“说来惭愧,鄙人为了从藏书楼找到四书五经,特意从老家带了袋面粉,打算就着水擀成面皮当干粮,以防万一。”
“真一奇才。”付苏闻言吐槽。
“不过还多亏了这面粉,外加监察员的火,我们才得以成功。”周濯清解释道。
“你刚刚说腐蚀液会漫出来?”倪商不解,“有很多吗?”
“我去!岂止啊!简直快水漫金山了!”薛让回想起先前那股波涛气势,后背发寒。
“你冲过浪吗?”他试图让倪商理解,“就和那阵势差不多!”
“你别夸张。”付苏插话道:“我们又不是没进过,哪有那么多,无非是天上下点毛毛雨的功夫。”
“WTF?!”薛让被质疑后更加想要证明自己。
“不信你问他们!看看我有没有夸张!”
凯希娅已经回过神,听见薛让吵吵嚷嚷,捏着山根点头。
“也许和人吃饭是一个道理。”倪商忽而开口,“吃的东西越多,就需要胃分泌更多的黏液消化。”
“那我们现在......”
薛让眼珠子一转,大致数了一下人头,“少说也有不下十位了吧。”
“而且......”目光落在鬼章和暮那舍身上,他咽了咽口水,“还有几个不太好消化的硬茬。”
“你说我吗?”鬼章笑眯眯地说。
“不、不!”薛让一口否认。
而李蔚从见到鬼章起,就躲在最后边,生怕对方瞅见自己。
周濯清望着乌泱泱的人头,心中犹如被石头压过,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出现成的修罗场。
“濯清,我接下了【逃出藏书楼】的任务,所以我和他们几个暂时是同一战线。”
男人眉心一跳,“你们也接下了?”
倪商从他反应得出结论,“虽然接下来,不过暮那舍还未觉醒记忆。”
随后瞧了一眼凯希娅,不由发问,“她醒了吗?”
周濯清摇头,“没有。”
“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而李蔚听到俩人私聊,眼睛一亮,他努了努嘴,示意倪商走近。
“师傅,照你这么说,鬼章也醒了?”
“嗯。”
“那太好了!”李蔚松了口气,“我不用躲躲藏藏了。”
一阵冷风忽而吹来,少年不由自主哆嗦,耳边萦绕着男人的声音,眼睛一低,不偏不倚,正对脖子间横着的藏刀。
“这不是我那被怪物叼走的亲信吗?怎么叼到这儿来了?”
鬼章吧唧着嘴道:“莫不是那怪物也在走廊?”
李蔚浑身一僵,眼睛直向倪商,口吐唇语,“救救我救救我!”
“鬼章,他是我徒弟。”倪商说。
男人眉梢一挑,将刀收回,“早说嘛,既然是商商的徒弟......”
他萌生出恶趣味,拍了拍李蔚的肩,“叫声师丈听听?”
“......”
“即便要叫,也不是对着你叫。”万籁俱寂下,周濯清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哦?”鬼章摩挲着刀柄,眼中闪过不悦,“怎么又是你?姓周的。”
“你眼神不好,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鬼章快步上前,盯着男人道:“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
“我说的话太多,不知你指哪一句?”
“他该管谁叫师丈?”
“不是我?难不成还是你?”鬼章冷笑一声,打算羞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