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言初!!!
他怎么又回来了???
谷钰抬头看着纪言初冷硬的侧脸,一时间被人不分青红皂白污蔑的委屈和恐惧齐齐涌上心头,但都抵不过对纪言初浓浓的愧疚。
到底,还是把事情搞砸了,到底,还是被他发现了。
谷钰只觉得一双眼睛又酸又涩。
纪言初看小姑娘双唇紧抿,眼睛红的和兔子一样,只当她是被对方的无赖行径给吓着了,于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柔声安慰:“别怕,有我在。”
就这么一句,差点把谷钰努力兜在眼眶里的眼泪给惹下来。
老妇人虽然因为纪言初的出现在气势上怂了不少,但嘴上依旧不饶人:“哟,还有同伙呢?”
“妈,你少说两句。”胡广志直觉这人不太好惹,扯了扯老妇人的衣袖,附到老妇人耳边小声地说。
老妇人甩开胡广志,脸上带着浓浓的嫌弃:“你怎么这么窝囊?!大庭广众的,他还能对我一个老人家动手不成?”
老妇人尖利刻薄的声音响遍整个大厅,谷钰抬头逼回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收敛起自己的情绪。
“说完了没有?”纪言初的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喂,你这小孩是怎么对老人家说话的?你爹妈怎么教你的?!”老妇人兀自骂骂咧咧。
“未知事情全貌,妄自污蔑他人,撒泼耍浑,扰乱公共秩序,无德无行,空长年龄,你凭何受人尊敬?”纪言初冷笑着讥讽。
“你!你!”老妇人气得发抖,干脆坐在地上干嚎起来:“哎哟喂!读书人欺负人了!大家快来评评理!”
这浑劲儿引来了更多人的注意,周围的人已经开始对他们指指点点。
不能再闹大了,人心总是习惯性地偏向长者,即使这位长者蛮横无理,为老不尊。要是这老妇人红口白牙再说纪言初对她干了什么,那他们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呵,原来谁更大声谁就有理吗?”纪言初被气笑了
老妇人嚎得更大声了。
谷钰拉住纪言初,定定地看着他,对他说:“学长,谢谢你,但这不关你的事,你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随即走到纪言初身前直面那老妇人,强压下心中翻滚的恶心,耐着性子说道:“老奶奶,黄阿姨是我发现的,你要说法找我就行了,我会和你们一直等到黄阿姨生产结束,他只是过路人,不关他的事。”
“什么叫不关我的事?你一个人能把产妇送过来吗?”纪言初觉得自己快被这丫头气死了,怎么就这么麻烦呢?
“就不关你的事!”谷钰气得跺脚,执拗地说:“现在已经说明白了,你该干嘛干嘛去!”
说着谷钰就把纪言初往门口推,纪言初猝不及防被她推得一个趔趄,随即抓住谷钰胡作非为的双手,任她如何动作,他都纹丝不动。
“你现在说得明白吗?”纪言初嘴角露出一丝讥笑,周围的气压更低了:“还有,你就是这么对帮了你的学长吗?”
老妇人一看这情形,也不嚎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挡在谷钰和纪言初前面:“我告诉你们,你们谁都别想走!要是我的大孙子有个什么三好两歹,我跟你们没完!”
听了这话,一股火气直冲冲地冲向谷钰的天灵盖,谷钰红着眼睛向老妇人怒吼:“说了不关他的事!让他走!!!”
老妇人被吼得愣住了,她没想到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温言软语的小姑娘居然敢和她叫板!
纪言初则玩味地挑挑眉,不得了不得了,兔子都被惹急了。纪言初将谷钰转过来面对自己,谷钰却扭过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纪言初轻轻叹了口气,对别扭的小姑娘说:“好了,我没事的。”
一字一句,让人安心。
转而,纪言初又对胡广志母子冷淡地说:“虽然我不知道一个临产的孕妇为什么会清早独自外出遭遇意外,也不明白你们在这里纠缠不休的意义是什么,但是作为家属,你们却自始至终没有关心过产妇的安危,呵,真是叫人心寒。”
纪言初冷冽的视线扫过胡广志母子,胡广志有些窘迫低下了头,纪言初的每一句话都在指责他们作为丈夫,作为婆母的失职。
说完,纪言初不再理会他们,牵起谷钰的手就往产房走去,他的手干燥温暖,抚平了谷钰心头被人用恶语凿出的伤痕。
“妈!现在最重要的是悦芝!你这是干什么呢?!”胡广志也急了,赶紧跟了上去。
“哼!你这臭小子,我这是在帮你讨回公道!你别不知好歹!”老妇人一看儿子这样子,骂骂咧咧也跟了上去。
产房门口,胡广志焦急地走来走去,时不时拿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
老妇人双手合十,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究竟在向哪方神仙祈祷:“各位大罗金仙保佑,观音菩萨保佑,老祖宗保佑,保佑悦芝给我们老胡家生个金孙”
反反复复就那么几句话,说来也没碍着旁人,但却无端让人心生厌烦。
良久,谷钰忽然开口问道:“学长,你为什么要回来?”
纪言初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胡广志母子一眼,漫不经心地回道:“那铜锣嗓门,八百里外都能听见,我就是回来看看,是何方妖怪要吃人。”
现下,谷钰一点开玩笑的心情都没有,又问:“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纪言初微微一顿,戏谑道:“你说呢?”
说你个大头鬼,她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跑来和她一起挨骂。
见谷钰没有要理他的意思,纪言初将双手枕到脑后,自顾自地说:“各方面呢,我都考虑过了,最后的结论是,我认为保护好一个小朋友纯粹的善意比一场考试重要多了,况且,我可不想在明天的《南洲时报》上看到南洲一中的学生路遇妖怪被吃掉这样的灵异新闻。”
“哦。”谷钰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声,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你才是小朋友!你全家都是小朋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产房的门终于打开了。
一位护士抱着包在襁褓里的新生儿走出来,在走廊上大声喊道:“黄悦芝的家属在吗?”
“在的,在的!”胡广志母子急忙迎了上去。
“六斤二两,母女平安!恭喜恭喜!”护士笑着向家属报喜:“孩子你们看一眼我就抱到育婴室去了,产妇马上就可以出来。”
“谢谢护士!谢谢护士!”胡广志连连道谢。
“不客气,应该的。”护士笑着回答,然后抱着孩子离去。
而老妇人的脸早在听到“母女平安”的时候就垮了下去,比翻书还快。
待护士走远,老妇人又嚎了起来:“怎么是个丫头啊?!我的命好苦!”
胡广志一把捂住老妇人的嘴,头疼地说:“妈!这里是医院!丫头有什么不好?!”
老妇人瞪着胡广志:“丫头有什么好?我们老胡家三代单传!你让我以后有什么脸去见你爸!当初我就让你不要娶这个女人,你非要娶,现在连儿子都生不出来!”
“妈!这些话你不要到悦芝面前说!”胡广志黑了脸,不留情面地说:“你再这样会被保安赶出去的!”
“不用谁赶!我自己走!”老妇人恨恨地说:“你那宝贝媳妇就自己照顾吧!”
说着,老妇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医院,路过纪言初和谷钰的还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谷钰也毫不示弱地瞪回去。
胡广志疲惫地瘫坐在产房外的椅子上,双手捂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纪言初和谷钰冷眼看着这一出闹剧,觉得荒唐至极。
不多时,产房门再度打开,黄悦芝被推了出来。
胡广志急忙上前,柔声说道:“悦芝,辛苦你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黄悦芝脸上布满疲倦,仍是笑着说:“我还好,就是有点累,广志,你看到孩子了吗?”
“恩,看到了,就像你一样漂亮。”胡广志说。
黄悦芝甜甜一笑,接着她向左右看了看,却发现只有胡广志一个人,迟疑着问道:“广志妈呢?”
胡广志呼吸一窒,有些不自然开口:“妈姑姑家有事,把她叫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