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林青萍都没有太过接近肖星轶,少年现在独自面对她的时候已经会有应激反应了,不能雪上加霜。
少年的脸上本应该洋溢着青春的光彩,如今却逐渐失去了血色,脸色从红润变得苍白,如同初冬的霜雪覆盖在枫叶上,被一点点地剥夺了生命的热烈,本原本充满朝气的双颊,却显得干瘦而无力,仿佛被无情地抽走了生机。
特别是在林青萍面前,他的神情一直都很麻木,双眼空洞而无神。他的眼神像是被冻结的湖水,波澜不惊,深不见底。曾经的喜怒哀乐,似乎都已被封存,只留下一片沉寂与冷漠。
嘴角总是紧抿成一条直线,仿佛要将所有的情感都封锁在内心深处,眉头舒展,不是因为心境平静,而是已经习惯了这种麻木的状态。
林青萍看出了这一点,私底下还去问了医生,肖星轶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去看医生,只能靠她在潜移默化中做出改变,起码要先让少年放下戒备,不再那么封闭自我。
而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给肖星轶的房间安装上了门锁。
他在这个家里没有**,没有安全感,必须给他一个独属于他自己的空间,可以独立思考和探索的小天地,最起码在自己的房间里,可以让他感到一丝自由和舒适,家长必须尊重孩子的**和自尊心,这有助于建立他的自我意识。
林青萍的动作很快,第二天肖星轶去上学以后,她就立刻让人把门锁安装上了,如果是从门内反锁了,就算从门外用钥匙也打不开的。
那天傍晚,放学的肖星轶回到家里,发现家庭教师还是没有来,他不由得感到了焦虑,他不喜欢补习,但已经习惯了,而且目前这种改变在他的意料之外,他不知道他妈到底想做什么,会不会又在他放松的时候再给他致命一击。
这让他很不安。
强行压制着焦虑的肖星轶保持着面无表情的冷漠,等他坐到餐桌旁边的时候,焦虑和不安在那一刻达到了顶峰。
只见餐桌上放着四菜一汤,油爆大虾、小炒黄牛肉、麻婆豆腐、肉末茄子和豌豆尖滑肉汤,很简单的家常菜,但出现在他家的餐桌上就显得很不正常了。
肖星轶无意识地用指甲掐住手心,抬眼看向林青萍,只见她脸上化着淡妆,理了理头发,淡定地说道:“快吃吧,我还有事,要出门一趟,就不陪你一起吃晚饭。”
而糯米团子一样的团团正围在她腿边转。
魔幻的一幕。
肖星轶有些眩晕,不由得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林青萍没理他,态度很自然,手里拎着遛狗绳就出门了,团团欢快地跟在旁边,四条腿各走各的,时不时回头去看肖星轶一眼。
走到庭院里,她蹲下身子给团团穿小背心,嘀咕道:“师弟,怎么样?他什么表情?”
团团还是幼犬,声音还很细软,哼哼唧唧地回答道:“很懵,可能觉得自己在做梦。”
肖星轶现在的情况已经不适合跟林青萍多接触了,在她面前,他的精神一直都是紧绷的,根本就没办法放松下来,她现在是能避免接触就避免接触。
“走吧。”她拍了拍团团的脑袋:“咱们出去逛逛。”
原身的生活就是太无聊了,整天就只围绕着两个孩子,出轨的丈夫已经指望不上了,所以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孩子身上,稍有一点不顺心都会感到愤怒。
“汪呜!”
团团响亮地叫了一声,身上穿着荧光橙的小背心,咬起狗绳放到林青萍的手心,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了前面。
林青萍:“……”她师弟是不是太过于适应现在这个身份了……
而身后的肖星轶就没这么轻松了,他坐在餐桌旁没动,双眼有些发直,一直在经历头脑风暴。
这时,看不下去的张姐小声地劝道:“星轶少爷,快吃吧,等会儿菜该凉了。”
肖星轶笑了笑,脸色有些苍白。
张姐继续说道:“你别想太多,太太已经吃过了,也是吃的这些菜。”太太不让她说,其实这些菜都是太太亲手做的。
虽然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张姐觉得这是好事,她一个拿钱办事的,就不纠结这么多了。
肖星轶不相信,他妈怎么可能吃这些东西。
过了一会儿,风从半开的窗户外吹进来,裹挟着被烤烫的夏日花香,还有一丝不明显的凉意,吹动肖星轶的额发,拂过他漆黑沉默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