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夫人送了许多熏腊过来,干鸡干鱼,熏肉熏羊,装了小半车。咣玒児伤
绿桑边指点着婆子搬东西,边笑道:“梁夫人一片好心,可惜都要浪费了。我们在庙里住着,每日吃斋念佛的,这些东西只能喂猫了。”
琥珀打趣道:“我看你是馋了吧,这才刚来呢,你就馋了,等吃几天青菜豆腐,你怕是半夜要爬起来把这肉和鱼啃上几口吧!”
一个胆大点的宋婆子闻言笑道:“姑娘,不怕您笑话,奴婢闻见这熏肉极香,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我们在庙里,根本不能吃这些荤腥之物的。幸好王妈妈走了,她若是见到你们带这些来,定会叫人扔出去的!”
另一个马婆子撇撇嘴:“她就是装装样子,玉儿那小丫头说,王妈妈经常偷偷煮些鱼肉来吃酒。只是不叫我们晓得罢了。”
陈宜宁冷眼旁观,知道这家庙里的婆子已经分成了两派。一派以王妈妈为首,仗着老太太的势,在家庙中为所欲为,一派是平时不得王妈妈看重,对王妈妈颇有微词的婆子,比如眼前这两个。
很好。至少她和绿桑琥珀不会是完全孤立的了。即便是动起手来,也有几个帮手。
东西刚收拾好,门口有个婆子探头探脑的往里看,喊了一声:“传饭了。”
绿桑对琥珀说道:“你留在这里照看姑娘,我过去拿饭。”
说完,提了食盒便跟那婆子走了。
琥珀把床上的帐子挂好,又把装首饰的花梨木透雕盒子拿出来,准备摆在妆台上。
陈宜宁摆摆手:“琥珀,收起来罢,在家庙哪里用得上这些东西?以后都素衣素服,头发简单挽个髻子便好,不用如何打扮。”
琥珀也反应过来:“是我糊涂了。这些首饰放在这里,说不定就被什么腌臜婆子盯上了。”
二人正说着闲话,绿桑气冲冲的拎着食盒回来了。一进门,砰的把食盒放在屋中间的大圆桌上:“姑娘,奴婢看这家庙是待不得了!”
琥珀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走过来,对绿桑嗔道:“小祖宗,你可轻点罢,仔细汤汤水水都洒光了。”
绿桑冷笑一声:“还汤汤水水,你做梦呢!你自己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不是人吃的东西?”
琥珀揭开食盒一看,第一层是几碟子素青菜,青菜叶子已经黄了,叶片上还都是虫洞,炒得半生不熟,一看就让人没食欲。
琥珀心里凉了半截,又揭开第二层。第二层竟然是一碗酸豆角和一碟子半老的竹笋,那笋片都已经枯干了,便是乡户人家喂猪,也不稀罕用这个的。
第三层,第四层,全都是炒得黑乎乎的各种素菜,第五层放了三碗杂粮饭,颜色灰暗难看。
饶是琥珀脾气再好,此时也变了脸色。咬牙恨道:“这个王妈妈太可恨了,完全没把姑娘放在眼里!”
陈宜宁虽看不见食盒里的东西,但看绿桑和琥珀的表情,也知道肯定是王妈妈做的太过分。
将身子在迎枕上舒舒服服的靠好,陈宜宁吩咐绿桑:“绿桑,你去把匣子里梁夫人带的点心拿出来,我们先将就用点。”
绿桑嘟起嘴:“姑娘,我们总不能以后日日都吃点心吧?就这么一匣子,吃完就没了。”
陈宜宁笑道:“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吃完点心,你拿了干鱼熏肉,再让宋婆子马婆子去旁边林子里拔几颗嫩竹笋,在灶上把饭做好送过来。”
绿桑一听喜笑颜开:“姑娘!家庙中不能吃肉,您如今怎么不忌讳这个了?不怕对菩萨不敬么?”
陈宜宁摇摇头,笑得有几分俏皮:“要说不敬,王妈妈早把菩萨得罪了!如今多我一个也不算多。”
既然王妈妈存心刁难,铁了心要给她难看,那么就看看谁的手段高明罢!
绿桑带了婆子拿了干鱼熏肉,又拔了几颗最鲜嫩的竹笋,一个婆子眼尖,看见竹林里还长了荠菜和蘑菇,也一并采了来。
两个婆子在灶上忙活着,绿桑守在旁边,没多大会儿,一个熏肉炒蘑菇,一个素拌荠菜,一个干鱼闷鲜笋便好了。
那熏肉切得薄薄的,颜色十分诱人,瘦肉如同上好的红玉,肥肉却完全是半透明的,衬着鲜美的蘑菇片,闪着油亮的光泽,看着就让人口水直流。
素拌荠菜碧绿清爽,干鱼焖笋也香气四溢。饭做好了,两个婆子都偷偷吞了吞口水。
绿桑用食盒把饭菜装了,又盛了几碗白米饭,看着婆子垂涎欲滴的样子,把鱼肉又拨了一些到一个干净的盘子,笑道:“二位妈妈如果不嫌弃,且将就着吃些吧。晚上咱们再多准备些食材,好好吃上一顿。”
两个婆子千恩万谢的应了。绿桑提着食盒走回屋子,琥珀忙迎了上来。
一打开盒子,满屋子饭菜的香气。陈宜宁吃了半块玫瑰糕,嫌太甜就扔了,此时正有点饿了,闻见着香气不由得胃口大开。
琥珀洗了手,正要服侍陈宜宁吃饭,门口传来王妈妈的声音:“二小姐,您竟然在庙中吃这鱼肉荤腥!也不怕冲撞了菩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