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布伦·海因斯——这个名字你有印象吧,那个立誓要将我们赶尽杀绝男人的名字。六十年前,正是那个男人毁灭了我的故乡,我无数族人死在他们手上,包括女人和那些无辜的孩子。虽然我们后来将那些人全数歼灭,但是那个男人还是活着逃了回去,并在之后的六十年间持续不断猎杀我们,直到数个月之前啊。”
“你到底在说什么?现在的情况和范布伦局长到底有什么关系?”
“我是在向你陈述我们之间的因果啊,人类。别以为只有你们是受到伤害的一方,作出一副被害者的模样,我们也是为了生存才不得不厮杀啊。”
“少扯了,污染我们的同胞,扰乱我们的世界制造大屠杀,引诱无数人走向堕落疯狂。这些事情也是为了生存?”
“战斗只是手段,至于那些人的变化,那也是他们无可奈何的事情。——虽然我也是一样啊。”桑用自嘲的语气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你胡扯完了?你救我就是为了让我听你这番混淆视听的话来让我动摇?”
“我只是想向你表明立场而已,我们互相站在对立的立场,互相争斗,互相厮杀,我们是敌人,但我们谁也不欠谁。我承认当时救下你是一时冲动,但现在,我想要和你做笔交易。”桑说。
“呵,血族也开始做起魔鬼的生意了?”
“我想要讨伐【钢之兽】。”
闻言雷恩脸上嘲讽的表情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憎恶、愤怒与仇恨。
“理由。”
“虽然你们一样是敌人,但【钢之兽】的威胁更迫在眉睫。数月前【殉礼者】的升格击穿了幽界,而幽界一直以来都不是稳定的存在,稳固的空间在幽界中就如同是汹涌浪潮中积累起来的沙洲,即便如此也只是相对稳固,我们脚下的地面包括这片空间整体都在无时无刻发生变化,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殉礼者】的升格相当于剧烈搅动了这片沙洲,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在混沌的幽界变化之中变得分崩离析,那些本应该不再醒来的太古神秘也重新出现,【钢之兽】就是如此。那种级别的神秘光是存在于那里就会加剧幽界的动荡,我们必须阻止它。而你的理由,我就不必多问了吧。”
雷恩沉默着,掏出了怀中陌瀚的怀表。
我自幼是个孤儿,母亲根本不知道是哪里的流莺一出生就把我抛弃在垃圾堆里。我生长在晦暗残破的街道里,和野狗抢食,被大人如同老鼠般驱赶,匍匐在碎裂肮脏的泥坑里啜饮泥水,那根本不是人过的生活。
后来范布伦局长找到了我,他训练我,教导我,爱护我。但我心底很清楚,我只是他的工具,他爱护我如同武士爱护自己的刀,在他的大义之下肆行杀戮。所以当我得知他死时,我并不感到意外,也并不感到多么悲伤,像他那样的男人就应该死在战场上,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怒吼斩杀,那是他的宿命。
我是被当作杀手养大的,杀人早就是生活的一部分。自己死了不要紧,别人死了也不可惜,生命一直如此无力,死亡永远那么无情。
“但是……但是,只有陌瀚那家伙不行啊!”滚烫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流出。
“那家伙是我第一个朋友,第一个把我当成人来对待的老好人。乐观,积极,有人情味又相信正义,有时又像个笨蛋一样的傻正经……只有跟他在一起时我才感觉到这个狗屎一样的世界还是有希望的,像他那样的人不该死在这种地方!不该为了救我这样的人死在这种地方的!”说到最后雷恩几乎是在嘶声咆哮。
“好吧,我跟你合作。我最好的朋友在我面前被那畜生杀了,他死了就好比是我死了,接下来我这条命只是为了复仇而活着——恶魔的契约也好,魔鬼的陷阱也罢,只要能杀了那畜生我通通用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