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安胎药已经熬好了,您趁热喝了吧,不然等会儿主子爷过来瞧着您又嫌苦没喝药,咱们可就得挨上好一顿训了。”
弘历对于富察明玉感情大不复从前是不错,对于权势不弱富察家早就生出了忌惮也不错,可是这话又说回来,自打深受汉文化影响圣祖朝,眼见着圣祖爷那般看重嫡子看重血统之后,各大满族世家本就慢慢跟着改变了风气,变得越来越讲究正统传承,而后来雍正老爷子也是因着自身缘故,而对正统之道颇为看重,因此是没少对自家儿子们耳提面命让他们切勿忘了礼制,是以,从小深受自家皇阿玛教导且打心眼里以圣祖爷为榜样弘历,自然是不可能对这中宫嫡子没得半点除了权势以外其他情绪,如此,想着富察明玉这几年以来伏小作低和整个儿富察家族低调行经,再联想到自己膝下已然有了老三老四老五,纯妃和嘉妃又皆有身孕,即便中宫诞下子嗣也不由她一人独大,多方皆有牵制,弘历不由得喜多过于忧,对于长春宫态度比起以往好上了不止一星半点儿……主仆荣辱一体,眼见着上头开了脸,自家主子得了脸,长春宫上上下下自然也是一扫之前颓色而变得喜气洋洋,言谈行举之间亦是多了几分生气。
“秦嬷嬷,你也是宫里头老嬷嬷了,陪我身边这么多年,如今倒是学着那些个小丫头一般跟着打趣起我来了。”
“奴才还不是为您高兴?”
富察明玉嘴上说得一本正经儿,可面上神态却是将她满心得意给泄露无遗,秦嬷嬷深谙闻弦歌知雅意,自是不会放过这么个白送来卖好机会——
“自从您登上后位之后,这后宫里头便一桩事儿连着一桩全然没个太平,不光是没让您过上几天安生日子,还让您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吃了苦头受了委屈,可是眼下里终于好了,您日盼夜盼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盼出头了,看着主子爷对您这般上心,奴才真真是再没有比这高兴了。”
“瞧你这话说得,竟像是我受了九九八十一难终于修成了正果一般……”
秦嬷嬷将话说得情真意切,富察明玉也听得很是窝心熨帖,可再怎么着却也没忘记一直坐身侧人,拍了拍秦嬷嬷手背象征性安抚了一二之后便只见她将目光一移——
“倒是让你见笑了。”
“娘娘这是说得什么话?”
雪如虽说处理硕王府内务,以及与侧福晋翩翩事儿上头很是有些拎不清头脑,只顾着眼前利益根本就不放眼于以后,可是对于这逢迎之道待上之道却是炉火纯青,见着自家大依仗终于翻过了身再度风光起来,心里头有了底有个谱儿,自然是怎么好听怎么说,怎么让人听着舒坦怎么说——
“咱们硕王府虽说是得了世祖爷青眼得了翻际遇赏了个王爵,可说到底却毕竟不是正儿八经爱觉罗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若不是德蒙娘娘提携,咱们哪能京中站稳脚跟子呢?说句高攀,也说句实,奴才心中早就是拿娘娘当自家人一般看待,眼见着娘娘受难只恨不得能以身代之,眼见着娘娘东山再起只恨不得能日日侍奉您身边方能以诉奴才欣喜以及以全对老天爷感恩,如此之下,娘娘又何须与奴才这般客套?难道您还拿奴才当外人看不成?”
“罢罢罢,我就是这么随口一句,倒是引得你说上这么老大一通……”
没人不喜欢听好话,没人不喜欢听窝心话,即便深知自己与对方除了家族牵绊之外,多是利益关联,可听到雪如这般‘掏心窝子’话儿,富察明玉还是觉得舒坦至极,说起话来也不由得少了几分试探多了几分深意——
“本宫不是个傻子,谁对本宫好谁与本宫为难,本宫怎么可能会分不清?先前本宫势微时候,家里头没少跟着吃挂落,硕王爷也没少前朝受到挤兑,这些个事儿本宫都有眼看,而正是因为你们这般投之以木瓜,才能得到现下里本宫投之以琼瑶不是?”
“娘娘明鉴,奴才可不是为着得到回报才对您……”
“本宫知道。”
看着雪如一副急不可耐又想要表忠心模样儿,心有所思富察明玉不由得挥了挥手,止住了对方话头同时只见她抛下一句——
“你们心意本宫明白,也很是受用,只是这该你们却总归不能少,毕竟,咱们总归是得里里外外站稳了脚跟子日子才能过得好不是?”
“娘娘说得是,倒是奴才迷了眼了。”
“方才不是才让本宫莫要与你们见外,怎么这会儿你倒是见外了起来?”
大家都不是蠢人,即便将话儿说得再漂亮,该谋利儿却是一点都不能少,雪如是怀揣着抱上富察明玉大腿让自家这个外八路王府站得加稳实点,而同样意欲凭着硕王府而拉起整个儿富察家,连带着让自己从而翻身富察明玉自然也是如此,稍作调侃一句后便只见她压低了声音道——
“你是个聪明人,将王府操持得好,也将儿子教养得好,咱们是君臣亦是同族,你儿子等同于是我族侄儿,又怎么会不多为他入眼上心呢?”
“娘娘,您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