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姐......真是个好人。”
陈立果躺在病床上,胸腔肋骨处还在隐隐作痛,令他脸色有些发白。
他喃喃地说出这句话,转头问陈经理:
“新哥,宅子那边还有人问价吗?现在挂出去能挂多少?”
陈经理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考虑了三秒才开口:
“东家,那可是祖宅......”
那不仅是陈立果出生长大的地方,在他出生之前陈经理他们几代人也一起生活在羊城近郊的陈家大宅里,直到后来为了避嫌,宅子里的伙计们才陆续搬出了大宅,住进了陈家给他们在城里安置的住处。
最后连陈家人也搬进了城里,陈家大宅就空了下来,只留下一家人看守打扫,只有每年祭祖扫墓的时候大家才会回去住上一段时间。
陈立果脸上说不清什么表情,哭不像哭,笑不像笑,扯了扯嘴角无奈地说道:
“能想的办法我都想了......谁让陈家摊上了我这么一个没本事的后人,以后我要是死了,都不敢埋进陈家祖坟里。”
陈经理听得心酸,还是打起精神安慰他道:
“东家,你别急,余小姐不是已经帮我们付了第一个月的利息了吗?我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再挣一千块不难!大家伙每天上街的收入都有一两百块钱,扣除成本纯利润应该能有一千五到两千左右,咱们能给上下个月的利息!”
已经到了这份儿上,店里的伙计们依旧不离不弃,陈立果心里既感动又难过,他摇了摇头:
“新哥,大家有多努力我都知道,我不能一直拖累大家......挣了下个月的利息,再下个月就得本金加利息一起还,一万一,我们挣不到这么多钱的......”
“挣的钱如果都拿去还账,店里几十口人的工资不发了,日子怎么过?秋老爷子辛苦了一辈子,还不能入土为安,勤哥家的老二刚拿到入学指标,难道退学不读了,还有蔡嫂、水哥......哪家没有要用钱的地方?”
“你们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店里的生意不好也不是这一天两天才有的事,我就是扶不起的阿斗,不能让大家跟着我一起饿死。”
“新哥,把宅子挂出去吧,价格合适就卖了,卖了的钱除了还账给大家伙分一分,要是都还能有个做小生意的本钱就最好不过了。”
陈经理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他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来取代东家卖老宅还债,其实他刚才说纯利润能有一千五到两千,那是没算所有人的工资,要是算上工资恐怕这点钱还不够......
现在的羊城酒家只要开一天,就是增加一天的亏损,饶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可只要店还开着,大家伙就还能铆着一股劲往前奔,要是店真的关门了......他都不敢想所有人会是什么反应。
陈立果沉默了一阵,又接着开口道:
“刚才余小姐说酒家不能卖,应该也不是骗姓龙的,况且我也不愿意祖上的基业落到这些混混的手上......等老宅卖了,大家手里有了钱......咱们就......停业。”
“停业”两个字说得何其艰难,陈立果眼里泛着泪光,连嘴唇都在微微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