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峰嫂子说的话,刘波是一个字不相信。
别的不说,就今天他敲门把翠翠吓得那样子,她就不可能做出“逼人就范”的事,更别说她还是李婶的侄女,长乐请的店员,有这两人的认证,翠翠这个人指定就错不了。
刘波不耐烦地挥手打断陈峰嫂子的喋喋不休,他一抬手陈峰嫂子以为他要打人,吓得缩着脖子就蹲了下去。
刘波见状更是冷笑:“说人坏话才怕挨打呢,你倒是挺自觉,奉劝你一句,天黑了别说鬼话,小心半夜鬼上门!”
他一边说一边瞪大眼睛,做出一副吓人的鬼脸,冲地上的陈峰嫂子虚晃一枪,把她吓得一出溜摔在地上。
这一看就是坏事做多了,心虚!既然如此,刘波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他故意压着嗓子,张牙舞爪地凑到陈峰嫂子面前,怪腔怪调地说话:
“咋啦?现在知道怕啦?晚啦!”
“告诉你——今晚那些犯了嗔戒在拔舌地狱日日夜夜受尽折磨的厉鬼就要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把你拉到地狱里当他们的替——死——鬼!”
“你骂啊!骂得越多来得越多!你逃不掉啦!哈哈哈——”
“大家快来啊!这儿有一个替死鬼——快来抢啊——”
刘波貌似疯癫的表演把陈锋嫂子吓得魂都没了大半,她吓呆了足足十秒才“啊——”地大声尖叫了一声,从地上屁滚尿流地爬起来,头也不回地飞快往自家跑去。
刘波拍拍手,得意洋洋地活动了一下刚才扭曲得有些用力的五官,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一人吓一次,算扯平了。
这显老的青年妇女也不看看他是谁——从小在顺城后街长大的“小魔王”,比她骂得更难听的人他都见识过,就是最泼辣的王家婶子也是他的嘴下败将。
对付这些不讲道理又小鬼难缠的愚昧恶毒之人,就不能用对付寻常人的方法。
她疯,就要比她更疯!
走疯婆子的路,让疯婆子无路可走!
刘波临走前看了一眼翠翠刚才躲进去的小院,好像院里连灯都没开,这得是有多怕引人注意才过得这么畏畏缩缩。
他叹了一口气,今天被骂的气算是帮翠翠出了,可看那女人难缠的架势,又住在一个胡同,低头不见抬头见,以后像今晚这样的事还不知道要发生多少次。
羊城军区招待所的客房里,余长乐已经早早地躺在了床上。
虽然知道了自己被一个混混反复盯上的事,让余长乐有些不悦,可也不至于能影响她的规律作息。
明天凌晨三点就得出发去批发市场进货,她洗漱完就准备上床早点睡觉,睡前运动也省了,下午爬了白云山,今天的运动量已经达标。
爬完山的睡眠质量不错,刚躺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可她心里惦记着到批发市场进货的事,还不到三点人就醒了过来,看了看墙上的钟才两点,反正也睡不着了,干脆就提前洗漱好准备出门。
像羊城这样商业发达的沿海大城市,招待所门外无论什么时候总会停着两三辆三轮车,大家已经习惯了客人半夜赶火车、拉货,倒是方便了余长乐的出行。
她早就向姜宇打听好了羊城现在最大的批发市场所在地,给三轮车师傅说了个地名,三轮车直接熟门熟路地奔着那地方去了。
来进货的外地人海了去了,见多识广的三轮车师傅也不会小瞧她一个小姑娘,反而只会越发佩服,小小年纪就敢只身闯羊城,可不是一般小姑娘有的胆魄!
余长乐到了才发现,她来得根本不算早,眼前已然是人山人海,而且说是批发市场,不如说是一条商业街。
东起北京路,西抵起义路,整条高第街长达六百米,原本还算宽阔的路面两边都搭了一个挨一个的棚子,每个棚子上都接了电线,亮着电灯,这才叫一个灯火辉煌。
从全国各地蜂拥而来的商贩们纷纷涌入高第街,在每个摊位前疯狂采购各种衣服、裤子、裙子这里是八零年代时尚与潮流的集结地,从这里进的货根本不怕卖不出去。
余长乐没有急着下手,而是顺着人流一路走马观花地从街头到街尾仔细观察了一遍。
高第街的商户分好几种:
一种是扯了一块大的塑料布,就把上衣、裤子、裙子杂七杂八全堆在一起,要的自己从里面挑选,统一一个价。
这种就卖得便宜,统统五块钱一件,余长乐随便拿了一件看了看质量,还不如她店里的质量好,样式也十分普通。
说它便宜是相较于羊城整体消费水平而言,放到金帛市就是正常价格。
所以,这种货余长乐第一个就把它淘汰了,进这种货回去只能亏本。
还有一种是搭了个棚子的摊位,衣服也没胡乱堆着,而是一件件挂在架子上,看着就比地上堆的有质感。
余长乐伸手摸了摸衣料,确实比地摊上的好上许多,开口问了问价,随便一件都是十块起,喊二、三十的不在少数。
余长乐知道自己一张口就暴露了外地人的身份,自然免不了被高第街的商贩们喊高价,再加上又是个年纪轻轻的生面孔,简直把“敲棒棒”属性叠满了,不敲她棒棒敲谁?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所以余长乐更是没有轻易下手,而是耐着性子把整条街依次逛完,凡是看上衣品的都和老板攀谈两句,心里默默做着比较筛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