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入职礼物?
李梅听不懂这种新词,翠翠虽然也没听过,可她估摸着字面意思是不是因为她来店里工作,所以余长乐送她的礼物?
这可怎么使得!
翠翠诚惶诚恐地连连摆手:“长乐姐,能到您店里上班,我已经不知道要怎么感谢您才好了,哪里还能要您的东西!”
李梅也没想到余长乐会送翠翠礼物,心里感动之余也连声阻止:
“哎哟,你都给她一份这么好的工作了,还要送什么东西,她啥也不缺,这一看就不便宜,快收起来,听嫂子话!”
余长乐抿嘴笑道:“我也是看到翠翠才觉得这个东西特别适合她,先打开看看,万一喜欢呢?”
她不由分说,直接上手拆开了包装盒,姑侄俩人来不及制止,只见一条做工精美的丝巾飘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纯白色的丝巾上印着一株傲然挺立的木棉花,以顶天立地的身姿恣意舒展在天空下,火红的花朵艳而不俗,如英雄壮丽的风骨。
翠翠看呆了,她没想到余长乐会送一条丝巾给她,更没想到丝巾上印着的是她做梦都想成为的一株木棉。
金帛没有木棉树,余长乐善意地解释道:
“木棉花是羊城的市花,又叫做英雄之花,花开的时候满树鲜红,像是被英雄的血浸染过一般,花落的时候树下落英缤纷,花不褪色,不萎靡,像英雄般地道别尘世。”
“在我心目中,你特别勇敢,就像一朵小小的英雄之花,我也希望你能像这英雄的木棉花一样活得生机勃勃,恣意盎然。”
是的,大家都认为翠翠是因为胆小,才会在面对陈峰的迫害时选择自戕,只有余长乐知道翠翠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她,是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坏人手中逼迫别人就范的筹码。
陈峰嫂子也认为翠翠懦弱,所以才敢颠倒黑白地蹬鼻子上脸,肆意辱骂,可翠翠自己知道,她是为了保护她的母亲,才不得不选择隐忍。
终于有一个人说觉得她特别勇敢,翠翠的泪水在眼眶里一个劲儿打转,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滚烫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般止不住往下淌。
余长乐微笑着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珠,轻声询问她的意见:
“我可以取下你的围脖,替你带上这条丝巾吗?”
翠翠怔怔地看着余长乐,她这才明白余长乐为什么会送她这条丝巾。
她脖颈上的伤口是她面对邪恶勇于抗争的勇气勋章,它不应该被一条不合时宜的厚重围脖像块遮羞布一样掩盖起来,它应该被一条精美柔软的丝巾装饰起来,无惧向世人展示它的存在。
想明白了的翠翠胸中激荡,她咬着下唇郑重地点了点头,主动将颈间的围脖取了下来。
狰狞的伤口像一条可怕的蜈蚣,张牙舞爪地爬在翠翠细嫩的脖颈间,余长乐却一点也没露出害怕的神色,而是淡定地替她系上丝巾,再灵巧地绾上一朵花。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刚才还骇目惊心的“蜈蚣”就这样自然地和丝巾上的花朵融为一体,变得并不那么突兀和吓人。
翠翠带着一点小骄傲转过身向李梅展示她收到的礼物,李梅一边笑一边不住地点头,笑得眼角不断有泪滑落。
那些羞于展示在人前的伤口,总有一天会随着你的强大,成为你特有的勋章。
李梅下了公交车,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家,而是朝一号院走去。
祁柔的事她今天必须和祁东玉说清楚,若是不改变现在这样迟到早退的情况,哪怕坏了她们俩多年相处的交情,也断然不能让祁柔继续在长乐店里工作。
她心情有些沉重,有些话说出来总归是影响感情的,却也不得不说。
“咚、咚、咚。”
“来了。”
来开门的是祁东玉的丈夫刘长山,原来是部队的政治部干事,前段时间已经升任干部科的科长。
李梅一见是他,笑着打了声招呼:
“刘科长,东玉在家吗?”
刘长山奇了:“她上你家找你去了,你们没见着吗?”
这倒是让李梅没想到,虽然她不知道祁东玉找她有什么事,但既然刘长山都说了,那祁东玉肯定是去了。
“估计是路上给错过了,那我赶紧回去找她去,回见啊!”
刘长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两个好姐们儿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一个比一个看着忧心忡忡的呢?
他媳妇也是,吃完饭碗筷往桌上一摆,像下了挺大决心似的站起来就要出门。
要不是他多嘴问了一句她去哪儿,还以为她要去找谁麻烦呢,结果就和往常一样去三号院找王建国媳妇。
更奇怪的是,紧跟着王建国媳妇就上门找她来了,也是眉毛鼻子皱一脸。
真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还是明天去部队上找老王打听打听,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李梅紧赶慢赶赶回家中,祁东玉果然坐在客厅里和她家老王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