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再来羊城酒家,他家的生意看着更萧条了,整个大堂除了余长乐和周德发,就只有一桌老年人在饮茶。
余长乐没有多问,心里清楚看样子羊城酒家的老板还是没有想到解决办法,或许除了花费天价对酒楼进行改头换面的装修,根本就没有其他起死回生的办法。
尽管如此,羊城酒家茶点的质量还是保持了一如既往的水平,没有丁点儿偷工减料的痕迹,不过大堂里的服务人员却比上次来少了许多。
看来尽管老板耗尽家财也想努力支撑起这家老店,可店里的员工们毕竟要过生活,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81说
羊城酒家如今的生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恐怕早就发不起工资了。
余长乐虽然唏嘘,却也只道是人之常情,一家店这么多服务员总不能都不顾一家老小生计,守着发不出工资的老东家过活吧。
正想着,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动静,跟着就进来了一群人。
余长乐还以为是来了新的客人,仔细一看却发现他们都穿着羊城酒家的工作服,看样子像是羊城酒家的服务员?
抬小车的,端蒸笼的,手里拿着纸笔的,肩上挎着小包的一个个脸上都笑意盈盈。
大堂经理见店里的员工们都回来了,跟着就迎了过去:
“大家辛苦了,快去后面喝杯茶,坐下歇一歇。”
为首的一个圆脸大姐也跟着招呼:“谢谢陈经理,大家伙都去后面喝茶,休息十分钟咱们再上工。”
她自己没有跟着人群去后面休息,而是开开心心地走到柜台和陈经理对账。
“咱们今天出去四个小车,下九路卖了四十三块,文昌路卖了五十六块,第十甫人少只卖了二十八块,十六甫不错,也有四十五块,四个车一共卖了一百七十二块钱!”
“你点点蒸笼,没问题咱们就登记上账。”
陈经理手脚麻利地几下点完:“没问题!有蔡姐在,想出错都难!”
那个蔡姐脸本来就圆,笑起来看着更喜庆:
“你别说,小姚这主意还真不错,咱们这么多人在店里待着也是闲着,这么分成几个小队上街卖点心,就半天时间收入还不错,也不影响干活。”
陈经理也笑着点头:“可不是吗?还得是年轻人脑筋转得快!”
自从前几天干迎宾的小姚提出了这个建议,大家伙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推车上街,没想到收入竟然还不错,都赶上店里现在一天的营业额了。
这下大家伙都来了精神头,每天早午市结束后,忙完手里的工作就兵分四路推着小车到街上沿街售卖糕点。
他们都穿着羊城酒家的工作服,别人一看就知道车里推的是羊城酒家的糕点,虽然知道酒家环境不行了,可糕点的味道大家还是很认可的,一路走来照顾生意的人不少。
大堂里很安静,两人说话的内容清晰地传到余长乐和周德发的耳朵里。
不知道周德发怎么想,余长乐着实是有些受震撼。
原以为眼看羊城酒家生意都已经败落成这幅模样,员工们理所应当该为自己找新的出路,没想到他们宁愿自己再辛苦一些,也没有选择弃羊城酒家而去,而是笨拙地想尽一切办法托着老东家艰难地往前走。
余长乐眼里有些泛热,和精明的人相比,她天然地更喜欢这些笨拙的人,他们总是做不出最明智的选择,但他们的选择却是最温暖、最有爱的选择。
要不是四百万这个数字实在太大,余长乐都想站出来帮他们度过这次难关。
久经商场的周德发显然要更冷静得多,在他看来,这么一栋酒楼一天的营业额多这一百来块钱,对维持这家酒楼的日常开支来说可谓没有什么区别。
感动是有些感动,可就事论事的说,他们的这点努力对羊城酒家仍会走向倒闭的结局,起不到一丝扭转局面的作用。
余长乐这顿饭吃得有些沉重,她离开时陈经理和迎宾小姚仍旧热情地同她告别,而她心里却忍不住泛起一丝酸涩。
也不知道下次再来羊城,羊城酒家还在不在
原本签了合同,本该欢喜雀跃的心情也因此蒙上了一层阴霾。
回到招待所,看到招待所大堂里左顾右盼的曹永旺,余长乐才想起他下午要送棉服来的事。
她赶紧上前抱歉道:“不好意思,曹老板,我这么晚才回来,让你等久了!”
曹永旺的确等得有些心慌,要不是他问了前台,确认余长乐没有退房,他都差点以为自己被放鸽子了。
不过也怪自己没有和她约定具体时间,下午五点不还是下午吗?
只要生意能做成就行,曹永旺也不是在意这些细节的人。
他一见余长乐就来了精神:“没关系啦,贵人事忙嘛,理解理解,你先睇睇介个棉服再说啦。”
棉服成本价高,而且在羊城并不好卖,所以曹永旺并没有像上次喇叭裤一样,直接把她需要的货量全都进回来。
只要她看得上这几款棉服,他多跑两趟又有什么关系,总比货砸在手里了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