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德说，他住在皇都的另一栋私宅里，皇都太大，艾以的私宅不止一处，初令完全断了和艾以的联系。</P>
这几天，对艾以的思念泛滥，随之而来的不安和心痛愈加强烈，他把艾以气的不想理他，不想回家。</P>
艾以让他反思，让他想清楚，可是他早就想清楚了，认定的人既然认定了，就不会变。</P>
“小少爷！”</P>
初令划破手掌，把掌心的血液滴了进去，几丝轻盈似雾的药灵顺着血液融到醒酒汤里，掩盖住了血腥味。</P>
血滴在汤面一点点晕开，很快就消失不见了。</P>
“把东西给我，我去送。”</P>
不等女佣回答，初令把手里的外衣递给旁边的人，直接从女佣手里接过，往艾以房间去。</P>
到了门口，秦德从里面开门出来，见是初令端着东西，立刻伸手去接，被初令拒绝了，他道：“我照顾他。”</P>
秦德收回手，没说什么，伸手把身后的门打开，侧身给初令让出来地方，躬身道：“麻烦您了。”</P>
待初令进去，秦德替他们关上了房门。</P>
房间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小灯，放置在艾以旁边。</P>
艾以没有躺在床上，换过睡袍的他静静的躺在一张如棉花般膨胀的躺椅上，他轻轻的呼吸，胸膛起伏缓慢，气息平稳，全身陷在蓬松里。</P>
初令敏锐的注意到他眼下有一圈灰青，让往日精神抖擞的人舒适中多了几许困乏。</P>
空气里没有酒味，整个房间充斥艾以身上独特的味道，不像什么浓烈的香水，初令曾经刻意注意过，是艾以身上自带的，他很喜欢。</P>
他踩上软软的地毯，收敛气息，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用极轻的脚步来到艾以身边，托盘稳稳放在桌面上，避免有任何声音惊醒了艾以。</P>
初令单膝跪地，伸手把艾以身上盖着的毯子往上拉了拉，看来是真的喝醉了，要不然以艾以的警觉，不可能没有发现他。</P>
光晕照在艾以的脸上，凌乱的刘海在他光洁惨白的额头上投下光的痕迹，他全身放松，冷硬的五官在静谧的氛围里柔和起来，没有了白日的锋利。</P>
恍惚之间，世界只留下了他们两个人，哪怕陷在黑暗里，有艾以在的地方，永远不缺光亮。</P>
初令没有再动，也没有出声叫他，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他肆无忌惮的描摹艾以的五官，静静的待在一旁，爱恋的视线袒露无疑。</P>
他不需要收敛，对他而言，直白的表达情绪很难，可是他想要艾以清楚的看清楚他的决心，清楚的让艾以感知到他的情感。</P>
慢慢下滑的视线最后停留在艾以的唇上，那晚吻过艾以的场面还是历历在目。</P>
在往下，是艾以修长的脖颈，透过灰白的皮肤，依稀可以看清楚里面分布的血管，之后是艾以露出来的一小节锁骨，很明显，很性感，应该非常有咬感。</P>
长时间一个睡姿，艾以睡梦中感到麻痹和不适，喝醉酒后的沉重身子一点力气也没有，他偶尔的一个偏头，相对于刺眼的一抹光亮使艾以难受的蹙眉，慢慢开始转醒。</P>
睁眼的第一瞬间，头痛欲裂，痛苦的眩晕感袭来，胃里翻江倒海，一阵阵的反胃逼的他无法再安静的躺下去。</P>
一双温热的手抚摸上他的太阳穴，温柔体贴的为他按摩，想要缓解他的不适，宽大细腻的手掌替他挡去一点点亮光，拯救了他酸涩的眼睛。</P>
人的体温和血族的体温相差很大，艾以觉得很温暖，他从难耐和痛苦中逐渐缓和，提来一点力气，这才看清楚他身边的人是谁。</P>
“醒酒汤。”初令把手掌大的小碗递给他，示意他喝掉。</P>
艾以意识回笼，身体的酒精被分解大半，清醒了很多，他端详初令片刻，金色的发丝泛起光泽，看起来触感很好，神情不是淡漠，柔情似水，好看惊艳的人在身边，就像梦一样。</P>
“我自己来。”艾以在初令的搀扶下坐起身，接过温度适宜的醒酒汤，抬手一饮而尽。</P>
初令把手帕递给他，重新接过空碗，放置一旁。</P>
见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艾以顺顺因为胃里酒精过多而导致的恶心，放下手帕，语气平淡，面色缓和，轻声道：“你回去休息吧。”</P>
初令当听不见，手抚上艾以的手腕，抚摸几下，适当用药灵继续缓解他的不适，艾以复杂的看着他，没有说话。</P>
二人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境地，初令垂眼避开了艾以的视线，心里顿感悲凉。</P>
周边的栀子花香变得浓烈，侵略整个房间，充斥艾以的鼻尖，初令整个人，有关初令的一切都压的艾以喘不过来气。</P>
他抽回被初令握住的手腕，侧头看向一边，淡声道：“不用了，你回去吧。”</P>
“艾以。”初令弱弱的叫着，他无法确定他明天醒来会不会看见艾以，“你，回来好不好？”</P>
十分诚恳的请求，艾以抓紧手下的毯子，不肯言语。</P>
这段时间，他给初令空间，给初令时间，让初令足够消化一切，那天晚上，他说的话虽然残忍，但是长痛不如短痛，他相信初令可以明白。</P>
“你想清楚了吗？”艾以避开回答初令的问题，他搭建好心里防设，直视初令，希望可以听到他满意的答案。</P>
“喜欢你，很喜欢你，我想成为你的恋人和伴侣。”</P>
“……”</P>
初令回答不带一点犹豫，几乎是张嘴就出来。</P>
艾以扶额，被初令的直白刺的无话可说，理智和感情拉扯艾以的心和身，他没有力气再去和初令争辩这感情对不对。</P>
“哈……初令，我真是看不透你，你到底在想什么？”艾以想用事实说话，他必须让初令直视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残忍的话一句一句吐出来，“我要订婚了，两个家族之间的联姻不是儿戏，你说你长大了，怎么就是不明白呢？”</P>
艾以感受到初令手指开始变得冰凉，血族对温度的感知其实很差，偏偏关于初令的一切，他都很敏感。</P>
初令垂首不语，只是把脸埋在艾以的掌心里，一动不动。</P>
见状，艾以没有动，他等初令自己想明白，等初令自己放开他，他继续道：“世上漂亮好看的女孩子那么多，为什么选择了我？这两年，我离你太远，实在不理解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P>
他们维持这个动作，静静过了一会儿，初令慢慢抬头，如艾以所愿松开了他，艾以鼓足勇气，已经做好准备迎上初令受伤的眼神，他可以坦然应对。</P>
可是接下来，艾以才真的尝到了心里一刀见血的滋味。</P>
这种痛如骨髓的感觉，万劫不复，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遍。